“我才不喝。”她转过头,瞧也不瞧那锅汤一眼。
“喝了对你比较好。”左克伦好脾气的舀起黑色的药汤,立在她的身旁。
一闻到那呛鼻的苦味,她随即皱起眉头,小脸皱成一团。
“快喝了它,要不然我明天不来了。”左克伦一边徐徐吹气,将手中的汤药吹凉,一边则语出恐吓,这一招在以前,百试百灵。
只是,夏敏冷冷的接话,僵住的人是他。“好啊,你不想来,就别来了。”
他凝着她,眼神中有着不可错认的宠溺。“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巴不得我不要出现,但是这一次,我没打算依了你。”
他温柔的神情,紧紧揪住她的心跳,那种情绪好陌生,陌生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怔怔的迎望着他,直到那呛鼻的药味在鼻前游走。
一低头,他已舀好一汤匙黑色的药汁,在她的唇前。
“喏,喝了它。”他轻声开口,声音好温柔,摆明要她和着眼泪把药吞下。
她双拳紧握,一颗心不听话的直跳着,不想喝,却也拒绝不了他的温柔。
她合该遇到这个克星,皱起黛眉,勉为其难的喝一口,苦的吓人的汤药顺着喉咙人食道,温热的液体带着浓浓的苦味,她忍下欲呕之为快的冲动。
“再来。”他状似温柔,却霸道的再舀上一匙,命令她再张口。
“我不……”她咬着唇,开口欲一言。
“我没喂过任何人吃饭,连老革老妈都不曾有过,你是第一个。”他神色自若的凝视她,漆黑的眸中有似真似假的神色,隐约还有一丝温柔。
他的话成功侵入她的胸口,抗议声没有下文,她皱着眉,看着他手中的药汁。
想起他低头为她把汤药吹凉的模样,那眼神、那口吻、那姿态,都让她心头五味杂陈,明明气恼他的霸道,却又觉得有些暖甜。
是吗?原来,对于他来说,她也有些特别……两人都没再开口,气氛有种莫名的亲昵,她苦着一张脸,一口一口的吞进苦涩的药汁,心头却泛起一阵一阵不该的涟漪。
终于,药汤见底,左克伦随手把碗摆回桌上,听见角落僖来徐缓的呼吸声,他转头,看见睡的正好的看护。
“这小丫头,怎么睡的这么熟?”他皱眉低语,口气中有隐藏的不满。
他进来这么久的时间,这看护竟然毫不知情,要是他不在病房里,夏敏身体不舒服时,这看护是不是仍旧熟睡不醒。
突然,他有个天外飞来一笔的想法。
“让护士回家睡吧。”他笑笑,温文尔雅的脸上蒙着笑意。
她嘟起嘴,正想抗议,却在讶异自己的反应之后,垂下眼,什么话也不说。
看到他对其他的女人那么好,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此不小的酸、小小的疼,那种情绪好熟悉,熟悉到她不知该如何回避。
那叫嫉妒!而她……似乎没有那个权利。
她好讨厌自己,明明知道得不到,所以想放手,却又想握住幸福的尾巴,得到他最后的温柔。
“夏伯父还在生气,不让我来看你,所以我每天晚上来陪你,别让护士当我们两个的电灯泡,好不好?”他兴致极高的笑着,像是找到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瞧着他的眸光,明亮得像深夜里的星子,她心口一热,再一次,被他狠狠的震慑住,如果她还有一丝理智,就该拒绝他的提议,如果她还想从他的关爱中抽手,她该摇头,讽刺他的做法与态度……“好……”她发紧的喉头,在挣扎之后,发出令她意外的单音。
她拒绝不了他的温柔,一直都这样,不是吗?
明亮的大灯、宜人的冷度,墨色的办公桌后,是专心工作的左克伦,沉稳的气度,让他在三十来岁的年纪,却有操控大局的能力。
他的唇边总带着礼貌的笑容,很容易博得旁人的好感,故装慵懒的眸光,将他的精明掩饰的很好,让人无法一窥真相,但今天他的笑容不再,宽广的额头上,浓眉总是紧聚。
昨夜,他跟夏敏聊到很晚,从小时候的趣事,聊到他对将来的规画,从政治聊到财经,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第一次,他有意犹未尽的感触,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夏敏不是个美丽的瓷娃娃,是个极有逻辑理解能力的女人。
女人?!他露出苦笑。
他知道夏敏漂亮,这一点,在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但是在他的心里,夏敏虽然漂亮,但永远是个女孩,是他呵护在手心的宝贝,是个看到蟑螂会朝他飞奔而来的妹妹,从来就不能算是女人。
她对他的迷恋,他并非毫无所觉,只是他一直把她归类于妹妹对兄长的感情,就像恋父情结一样,找不到原因,也因此无解。
总有一天,她会长大,她会清楚她的感情,到那时,自然云开月明。
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搞不清楚情绪的人,换成他自己。
门上传来敲门声,而后门被推开来,秘书放进最后一叠公文。
“陶小姐在会客室等你。”
“请她进来。”左克伦点头示意,李秘书退了出去,他试着整理心情,不想让好友知道自己的心事。
陶净遥推开门,没有见到垂头丧气的左克伦,而是带着笑脸的他。
“我听说夏敏出车祸了。”陶净遥开门见山的切人重点,她与左克伦已有数年的交情,每次见面总要斗上几句话,像哥儿们一样。
听到她的名字,左克伦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在乎的情绪在眉眼之间游走。
“嗯,身上多处外伤,手部骨折,可能要休息一阵子。”他咬了咬牙,眉间有散不开的愁绪,再也装不出虚伪的假面具。
“是不是因为我装成你的女朋友,害她一气之下…”陶净遥脸上满是自责,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件意外你不用往身上揽,她的伤……不是你造成的。”左克伦垂眼,长指爬梳过发际,挫折涌上心口,她的伤,不在身上,而在心上,而他是罪魁祸首!
陶净遥心细的发现左克伦的不同。
与他在商场上认识,他总是谈笑用兵,让对手连输也带着笑容,眉间总是带着无意的疏离,心墙隔的很高,连相交数年的她,都无法窥得半分。
今天,他轻易卸甲,想必是无力伪装,懊悔至深。
是夏敏吧!从以前到现在,也只有谈到这个女孩,他的脸色才会出现温度,一种不同于表面温柔的表情,且是由衷的宠溺。
“夏敏很喜欢你,该怎么对她,你自己要有个底。”陶净遥衷心的说出女人的肺腑之言,因为她也是个深陷苦恋的女人,自然心疼另一个女人的遭遇。
“你和卓栩……还好吗?”左克伦扬起关心的眸子,问着她。
“不好!很不好!不过,你自己的事该优先处理。”她大方的承认,如果好的话,她就不会出现在左克伦的办公室,想问问他情事该如何解决。
只是,目前看起来,他的问题不会比她来的小,她也只能苦笑,爱情……是个多累人的东西埃左克伦无言以对,想起那扰了他一天的脸孔……夏敏。
他该怎么对她?
今天,被繁杂的心情扰乱着,左克伦比平常还来的晚,夏敏已经睡的很沉,遣走看护之后,他移步到她的床前,看着她眼儿紧闭,尖尖的瓜子脸,弯而细的眉,有另一种柔美的娇弱。
他探幽的黑眸,只有在无人知晓的一刻,才会不自觉变得柔和,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对她的感情复杂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