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练功时挥剑错误,不小心白宫,他岂会索性豁出去干脆进宫当太监;既然费尽千辛万苦进宫,他自然想捞点好处。
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在太后跟前当哈巴狗,不就是为了要取得太后的信任。
瞧,金色夜明珠失窃时,他自责得说要以死谢罪,还不是太后拦下他的。贵为皇太后是一回事,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容易犯老胡涂、错信小人而不自知。
总之,只要用对手段,愈愚昧和固执的人愈好骗。
哼!他才不管别人会怎么认为他不忠不义;等捞够本,他就要偷溜回民间,不再当这狗屁太监。在他心中,根本没天皇老子这回事,而皇太后对他的信任,对他而言从来也是狗屎一堆,金银珠宝才是他的最爱。
等他溜出宫,他要用钱买一个自己的王国来爽。
只要有钱,没有老二又怎样?女人还不是照样一个个黏上来跪在脚边。
总之,既然她知道他的秘密,就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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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住柯夜心的脖子让她不能再哇哇叫,锤公公的匕首挥高刺下,正要结束她的小命时,突地有异物打中钟公公的手,匕首当场落了地。
钟公公惊骇地往不远处望去,只见月衍正施展经功飞奔而来;站在后头的是拖着重伤去求救,此刻几乎是靠着墙才站得住的阿孟。
知道事态已不可挽回,锤公公放掉手中的柯夜心,豁出去拼了。
钟公公对上月衍,展开一场激斗。
很快地,御林军赶到,使钟公公陷入绝境、孤掌难呜。
他不得不伏罪了。
“拖下去斩了。”得知消息随后而到的皇帝,冷然地下令。对叛徒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不能让作乱份子动摇他的江山。
谣言,皇帝是听够了。
其实,搜查之人早怀疑窃珠之贼是钟公公;若不是皇太后力保不是,坚决认定窃贼来自宫外,查案的速度也不会一再拖延。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再不愿,也只好伤了太后的心。
“皇上……饶命……饶命哪!看在太后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命吧”──听见皇上的命令,钟公公惊惶地求饶,跪在地上死命不肯走。
“你还有命可饶?”皇帝冷眸一扫,吓呆钟公公。
“皇上……”
“拖下去!”皇帝再也不看他一眼,快步走向月衍和倒在地上的柯夜心。
“饶命──皇上饶命──太后!您在哪儿?太后──救救奴才”──纵使喊得再凄厉,钟公公还是被拖走,注定难逃一死。
见柯夜心的明眸紧闭,皇帝问道:“她如何?”
“似乎是……”月衍的心紧紧揪着,听不太见皇帝的声音。
“小安子!宣太医!”不等满脸害怕的月衍说出结论,皇帝立即下达命令。
两人几乎是一起成长,皇帝从未见过月衍这般迷乱的眼神,不用猜也明白月衍对她的感情。虽然每次见到她永远都一副漠视的样子,皇帝本还想看他到底能装到何时。
坏了他的计划,钟公公再死一千遍也赔不了。
“奴才马上去。”小安子快步离去。
听见皇帝的话,脸色肃青的月衍立即将柯夜心从地上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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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躺在床上的柯夜心不断发出细咳,似乎非常不舒服。
“太医,她……”月衍担心地问。
“受掐于咽喉,一时气血不顺、呼吸受阻,调养两天就不碍事。”把过脉,观察过柯夜心的情况之后,老迈的太医才对他说道。
“太医可确定?”老天保佑,他好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如果她出了事,他绝对会懊悔不已,后悔带她进宫来。宫中的是非本来就多,他一直都担心她会适应不良。
怕她受人非议招来中伤,他甚至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谁知她还是出事了……
月衍怀疑──他受得起几次这样的打击。
“你怀疑我的远?”老太医微笑反问,并不介意他的疑虑。事关亲人,或是自己特别在意的人,任何人都会像他这样小心谨慎。
脸微微一红,月衍僵硬地解释:“不是的,我……”
“不用解释了。”太医拍拍月衍的肩,以他都明白的眼神看着月衍。
连老太医都看得出端倪?可见衍的态度有多明显,皇帝不禁失笑。一个衍这么在乎的女人,要是他这皇帝硬是要抢走,想必是太过残忍。
可惜呢,他真的挺喜欢夜心、对她颇有好感。
后宫佳丽有三千,真正能讨他欢心的可没几个,皇帝不得不感叹──当皇帝也并非真能随心所欲,得再三抉择的事也不少。
“衍,不知钟公公是否尚有余党图谋报复,你留下,替朕好好看顾她的安全,别让人随意接近。”皇帝对月衍道。
“谢皇上。”月衍感激地跪下去。
“你该说遵命才是,别错乱了。”皇帝淡淡调侃。
“臣遵命。”皇上的恩德,他会以忠诚回报。
已给他理由留下,瞥一眼床上的柯夜心,随即皇帝便跟着太医离开。
他想,他是个识相的好皇帝。
第九章
当柯夜心自昏沉中醒来,已是半夜。
看到趴在床边的人,她恍惚地揉了揉眼睛 怀疑自己是梦是醒。
她是怎么了?为何他会睡在她床边呢?眼前的画面不禁让她想起,之前因落水发烧的情况,脑袋过度沉重混沌的感觉亦相差不远。
难道……她又生病了吗?
“衍,醒醒。”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这,换她推推他的身体,试着把他摇醒,看他一张开眼便道:“我口渴,要喝水。”
月衍醒来听见她的话,快速去为她倒杯水回来。
然而,倒水回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愕然地问:“你醒了?”
“听你那口气,是希望我睡‘久’一点?”总觉得脖子不舒服,她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脖颈揉捏,似乎想弄掉什么恶心的感觉一般。
“不是,是你睡太久了。”再也没有心情和她抬杠,月衍只是解释。看见她的动作,他又想起该死的钟公公是怎么对待她的!
“我睡了很久吗?”难怪她的头那么疼。
“严格来说,你是昏了快两天。”努力沉住气后,他才能维持正常的声调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口干舌燥,算不算是不舒服?”她问道,眼睛盯着他手中那杯水。
不说二话,月衍立即将水送到她唇边,令她反而被他的殷勤吓了一跳。木头怎么会突然开窍,难不成她病得很严重……
稍解口干后,柯夜心忍不住问:“衍……我是不是快死了?”
“呸、呸!你不会死的。”他冷斥,对将死字用在她身上变得很敏感。
“我会死的。”她很平静地反驳。
“不会””我说你不会就是不会!”他变得有些激动,就像她真要死了一般。
“你不知道吗?人迟早都会死的;不管他是贫富贵贱、吃的是米还是面、住的是草屋还是金碧辉煌的宅第。”柯夜心对他静静解释,眼中深远的眸光带着暗示。“总有一天,你会死、我也会死,那是迟早的问题。”
差别只在于,他们是否能在有生之年把握住彼此。
能突破障碍的话,遥不可及的幸福有时其实是唾手可得。
沉默许久后,月衍试着猜测:“你要告诉我、还是传达些什么吗?”
“啊”””
正想说什么,她突然想起之前暂时忘记的记忆。
差点,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怎么了?”听她一叫,他立即紧张地上前。
“我没死?!”她已忘了自己如何自虎口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