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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惹人注意,月衍选个角落的桌子,背对大门口。
看柯夜心狠吞虎咽的吃相,他实在怀疑她怎能有如此的好胃口。明明不到一小时前才吃过东西,她此刻的吃法却像饿了几年的难民。吃那么多,还一副瘦骨嶙崎的身材,他真怀疑她把食物都吃到哪里去了。
根本不饿,他移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决定眼不见为净。
他的注意力不自觉被拉到隔桌闲磕牙的对谈上。
“吴兄,你有听说京城里最近出了事吗?”隔桌的男子兴致勃勃地提起,准备和吴三分享从别处听来的传闻。
“梁兄有什么消息,别吊小弟胃口,赶紧说来听听吧!”吴三也十分好奇。
“别心急,不正要说了吗!”安抚对方的情绪后,梁赐问道:“你知道眼下在当今皇上跟前最受宠的有谁吗?”
吴三想了想,回道:“那还用说,不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风流王爷都王爷、刚迎娶月平公主的状元公向云攸,还有当今皇后的兄长长孙义。”
“你漏了一个人。”点点头,梁赐神秘地笑了。
“有吗?”吴三努力思索,却想不出漏了哪一号当红炸子鸡。
“当然有,你漏了皇帝最信任的御前侍卫。”
“你是说……”
“没错,就是平山王爷之子。”平山王爷的公子,自小便是皇帝的伴读,后来更得到皇帝信赖,拔擢其为一品御前侍卫,不知羡煞多少人,自然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怎么……你要说的事是有关……”吴三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和他有关。”梁赐准备揭开谜底。
“他好好地在皇帝跟前当差,能有什么问题?”吴三倒是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前阵子宫里不但出现刺客,还被盗走价值连城的金色夜明珠。皇帝为此事勃然大怒,命都王爷彻底查明刺客的身分,你想又有谁能够轻易潜入皇宫……”梁赐举起杯子啜口茶,润润嗓才又道:“不久后,他无故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你想,这里头有何玄机?”
“难不成……”
“没有错,皇帝也起了疑心。”梁赐放低音量,瞥瞥四周后小声地道:“现在,京城里的王公贵族人人自危,避开平山王爷的体系唯恐不及:原本受皇帝敬重的平山王爷也受到冷冻观察,不但累及九族,更随时有被满门抄斩之忧。”
“这么说来,‘他’要是不出现,迟早……”明哲保身才是,何况攸关皇帝大老爷,吴三不敢把话说得太明,点到为止。
“这个……或许就等着为他满门收尸了。”梁赐似有所感叹。
那人失踪得实在离奇,像是平空不见一般,难怪会引来诸多猜测。
“梁兄,这话题还是少说点好,小心祸从口出哪。”吴三紧张地望望四周,小心翼翼地提醒。好奇归好奇,可没必要为了好奇而送命。见梁赐点点头,他才又问:“倒是你,怎么会那么清楚宫中的事?”
宫中有许多事从不外传,吴三却已从梁赐嘴里听到不少消息。
“那当然了。”说起他骄傲之处,梁赐不由自主得意起来。“我小侄在宫里当差,宫里头有什么消息,能逃得了我梁赐的耳?”
“原来如此……”
“对了,我还听说那个……
月衍放下银两,抓起柯夜心的衣领就往客栈外走。
“哇……你做什么啦,我还没吃完呀……我的饺子……我的猪蹄膀……”抓着鸡腿,嘴里咬着饺子的柯夜心,被他由领子处粗鲁一提,差点因他的举动哽到,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食物才哇哇叫着。
杀千刀的,菜才上了一半,她还没全扫进她的肚子里哩!
此时,他们已离客栈老远。
“回去客栈啦,不吃也要打包啊,我们不可以这么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她努力说服他回头打包,不甘心地抓紧手中的鸡腿,活像怕唯一握在手里的食物也被抢走。
可恶,她又不是小狗,干嘛拎着她走?她觉得他的脾气实在很古怪,莫名其妙得紧!当它是小狗也就算了,又没赶时间,干嘛不让她把饭吃完?
呜……她的饺子……她的猪蹄膀……
“闭嘴,安静一点!”放开手,他突然大吼,不再理她地面走。
柯夜心吓了好大一跳,呆在原地半天,差点放掉紧抓在手中的鸡腿。
老天,他吃错东西啦?刚才猛吃东西的人是她,也没见他吃些什么玩意,有状况的也该是她才对不是吗?看来,她实在不够了解他老兄。
得再仔细观察一下才行,否则,她以后怎么受得了他的怪脾气。
再怎么不情不愿,回头望客栈的方向一眼,她还是小跑步追上月衍的脚步。跟在他身后,啃着手中的鸡腿,她仍边走边吃得津津有味。
管他老大发什么神经──没有比吃东西更快乐的事。
得跟牢点,他可是她五脏庙的“依靠”。
第三章
深宫内院
一名太监匆匆地从御书房走出,被皇帝召进宫的长孙义,一伸手就挡下对方的路,好奇地笑问:“小安子,你急着要赶庙会?”
“国舅爷,您别拿小的开玩笑了,您明知道没有皇上的吩咐,奴才哪儿也不能去。”请安之后,小安子苦笑。
太监要出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怎么,你这是在埋怨吗?”眸一转,长孙义挑高了眉。
赶忙摇着脑袋,小安子急呼呼地否认:“奴才不敢,让皇上差遣使唤是奴才的荣幸,奴才绝对不敢埋怨,国舅爷别冤枉小的。”
“你说我冤枉你,是说我是非不分罗?”盯着小安子渐渐苍白的脸,长孙义环起双臂质疑,吓出小安子一身冷汗。
“奴才……奴才……”频频冒着冷汗的小安子一时真答不上来。
“长孙兄,别逗小安子玩了,皇上还在里头等着你呢。”走出御书房的向云攸好笑地摇摇头,替小安子解了围。
救星出现,小安子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没别的事,奴才先告退。”不见长孙义有其他吩咐,小安子赶忙走人。
见小安子远去,向云攸才对长孙义道:“小安子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不觉得偶尔也该给他留点余地吗?”
只要进宫,长孙义一定会逗逗小安子,简直是上了瘾。
“这你就不懂了,我玩他可是看得起他呢!”进御书房前,长孙义诡谲一笑,说得理面气壮,毫无愧疚之意。
身分不够的人,他还不玩哩。
向云攸一叹,“你看得起他,他却未必感激。”
“那又如何?长孙义跨进御蔷房,他从没想要小安子的感激。
“什么又如何?”皇帝好奇地问。
和长孙义交换个眼神,向云攸有默契地道:“他的生活优闲自在,好奇京里最近在乱些什么事,问了却又问那又如何。”
“云攸,你在跟朕绕口令吗?”皇帝挥挥袖,摒退御书房内的太监、宫女。
“有趣、有趣。”一旁的都王爷笑了起来。
“天方,什么事那么有趣?”皇帝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
“皇兄,我是觉得他们的性格很有趣,一文一武搭配得天衣无缝,难怪你老召他们陪着进进出出,绝不怕无聊。”都王爷照实回答,嘴角犹挂着原有的笑意。
“皇上、都王爷,我们该讨论正事了。”向云攸轻咳,可不觉得自己有听见赞美。
“没错,是该讨论正事了,你们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长孙义亦有同感──他向来只爱玩人,不爱被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