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办法看清整个世界,因为她的眼镜已被踩坏了。
她没办法去她想去的地方,因为她没有自由行走的权利……
天!接下来,她是不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了呢?
不!不能活下来也就算了,如果可以拿她的命换羲雅的命,她愿意!
他一定要平安没事!她不会再在意他是不是律师,她愿意收回以前咒骂律师的所有话语,不再骂他们没子没孙、不得好死……
忆及他欺身挡住其他人、要她先跑,然后被人打倒在地那一幕,她的心就好酸、好酸。
可眼泪还来不及流出,她就被人用力拖拉下车,带进一间屋子里。
“小姐,你在这边等一下,我们有人要跟你谈一下。”被称为“老大”的男子对她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她抬起头,男子的面容很模糊,看不清五官。“你到过我家,对吗?”
阿虎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问这种问题,他也干脆。“对!我们前天有到你家去,想跟你谈一谈,结果你却逃跑还报警,弄得我们很难跟上面交代。”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她还要开大门迎接夜半闯来的不速之客?!
想到他们对羲雅的伤害,想到他们不顾法理的绑架她,想到那肆无忌惮把人丢下楼的凶手,想到那只死鸡,怒焰在她心中熊熊燃起,燃烧了她原先的麻木和痴愣。
好极了!如果她难逃此劫,非死不可的话,她一定要让他住的地方变鬼屋!
她深吸口气。“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到?”她冷冷的问道。
她冷静沉着的态度反令阿虎吓了一跳。“我们已经通知他,他……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我知道了!要谈吗?那就好好地谈!有洗手问吗?”
阿虎手指着后面。“那间就是了!”
她点个头,便背着包包走进去。
将马桶盖盖上,她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备用眼镜戴上。
再度看清整个世界,真好!心里亦像吃了颗定心丸。
她开始打量整间浴室,里面是密闭的,没有窗户,摆设跟一般浴室没什么两样,但不知有没有人在监看,她没打算在陌生的地方宽衣解带。
她打开水龙头掬水洗脸,想到羲雅,她眼泪再度流出,只好拚命泼水洗脸,直到外面有人敲门,问她在干么——这代表这浴室是有隐私的,她按下抽水马桶当作回答。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一定要想办法反击!
从包包中拿出干毛巾出来擦拭,跟干毛巾出来的尚有一把瑞士万能小刀,一边擦脸,一边谨慎地将小刀塞入裤子口袋中。
擦干脸后,重新戴上眼镜。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如果真只有死路,她也不会乖乖就死,活了二十几年,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防着这些恶人,怕惹到他们,让自已受伤,都躲在屋子里了,结果还是躲不掉,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想跟她谈?行!如果是那个凶手亲自跟她谈,那最好!
也该跟他好好算这一笔帐了,她绝对要反击!
☆ ☆ ☆
AM 11:25
“刘菲芸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吴伟夫才开口。“她‘曾’是我的女人!”
“‘曾’?”
“对!我正打算跟她分手!”
“分手?”
“没错!”吴伟夫一派轻松自然的靠在椅背上坐着,面露满不在乎的神情。
自从他的律师高天齐到场后,一改方才不配合的嚣张态度,对晓昭的询问都会回答了。
“为什么要跟她分手?”
“还不就是那回事?对她没感觉,当然就要分了!不过我也不会亏待她,我打算给她一笔够过好几年好日子的钱,高律师,你说是不是?我有请你帮我准备。”
高天齐只是微微一笑,但没说话,在检察官侦讯过程中,他不可以未经允许就发言。
“哦?既然你有打算给她分手费,那她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面处理她的后事呢?”
“我也不是故意不马上出面,她死的事情都上新闻了,好歹我在政商界还小有名气,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她的事而上报。”
“看样子你的女人要静静的死,才能得到妥善的善后事宜,是吗?”
吴伟夫立刻拉下脸。“检察官,你说话客气一点!”
“我有说错吗?请指正。”
“……”
“案发那天,你人在哪?”
“那天我和廖立委……就是廖应昌委员,你们知道吧?!我跟他去大陆考察几天,然后那天中午便一起搭机从澳门回高雄,这些资料都可以从立委及机场那边获得。”
“有!我们已经拿到资料了,但案发时间是三点,你中午就到高雄了,接下来搭机返回台北,不是吗?”
“是的!”
“当时三点你人在哪?”
“就在路上呀!正搭着车准备回公司处理公事呢!”
“你没有到刘菲芸家吗?”
“没有!我哪有空去?公司有一堆事要做耶!”
“可是我们有证据证明你有到刘小姐的住处。”晓昭说道。
吴伟夫两手一摊,轻松笑道:“请拿出证据来呀!”和律师高天齐交换了视线,露出自信的微笑。
狗娘养的!果然是他们把岚春带走的!否则不会笑得那么嚣张。晓昭强忍怒火。
“我很欢迎你提出证据,但也可以让我提出不在场证明吧?”吴伟夫自在的笑道。
哼!是早就安排好了吧!
“可以呀!不过……等我们厘清几个疑点之后,我再看你提出的不在场‘证据’吧!”晓昭翻了翻卷宗里几十张文件,露出灿烂的微笑。“这些疑点还不少唷!我们‘慢慢’来吧!”
现在能抢多少时间就是多少!希望黎扬、仲凯他们会有重大进展。
“这些都是和吴伟夫有往来的名单……可恶!多得跟什么似的,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有,想要一一过滤清楚,得费上一个礼拜的时间。”于伊说道。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羲雅坐在病床上努力研读吴伟夫的所有资料,他抬头看向刚讲完电话的仲凯。“怎样?钟伟那边有没有消息?”
“还没……”仲凯看了看他,羲雅从一个小时前清醒过来后,便不停地做追查工作,想叫他休息一下亦是白费工夫,在岚春没有平安回来之前,他是不可能会休息的。
和羲雅认识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见到他如此拚命,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很认真。
“钟伟透过他父亲调查有没有杀手接到吴伟夫的案子,如果有的话,会立刻跟我们说,待会儿他会带人赶过来,看能不能从吴伟夫认识的人中得到一些线索。”
“嗯!”杀手这两字牵动了他,思索了一下。“我们有没有办法拿到吴伟夫的资金调度状况?如果他真的有请帮手帮忙的话,应该会有金钱上的往来。”
“想要调到他银行资金往来状况,要请学长那边发公文才可以。”
“现在没时间了!我们得另循管道取得。”
“我知道了!我跟我金融界的朋友联络看看,看他们能不能帮我这个忙?”仲凯说道。
“麻烦你了!”
羲雅伤口上的麻药已全退去,现在阵阵疼痛不停传来,尽管医生吩咐他要好好休息,可他没办法,现在任何一丝线索和可能性都不能轻易放过,他只求——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好,也不要像现在音讯全无。
岚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羲雅在心中呐喊道。
☆ ☆ ☆
AM 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