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早上迟到两个钟头的人,居然还有脸跟我说休息时间到了?你犯的错我还没数落完,竟敢打断我!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我一直很努力……没有混耶……”
“你敢挑我的语病?!”
“咦……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看你!别人的帐目都做得一清二楚,你的偏偏错误百出,亏你还是商专毕业的!你是不是念错科系啊?”
“您怎么知道?我本来要念家政科的,可是志愿填错了号码,不小心掉到会计科,到现在还很懊悔呢!”她很认真的解释,并哀怨地叹口气。
“这么说,你进公司也是很无奈的事喽?”
“是呀--啊不是。”
经理喷火的双眼瞪得她心惊胆跳,不敢多说话。
霎时经理怒火熊熊,像只狮子般地咆哮道:“你当我这儿是收容所啊!回去给我重新更正,要是再有错误就叫你吃下完兜着走!”
啪哩啪啦被赶出经理室,重重关上的门撞得她一屁股,连带打散手上的文件飘落了一地。
“糟了!”她慌忙地蹲下身去捡,要是少了一张经理绝不会饶她。
但想不到人在倒楣时连风儿也要戏她一戏,一张文件随着窗口吹进的微风飘向远处,她三番两次扑了个空,最后文件停留在一只鞋下,被人准确无误地踩在上头。
“哇--别踩呀!”她哀嚎着,等着鞋的主人把脚栘开,但是脚下没动,上头却传来耳熟的嘲笑声。织星抬起头,在看到来人后紧抿着唇,戒慎地盯着对方。
“你真是本性不改呀,老是出错。”吴次基,抛弃她的第十七任男友,正高傲地睨着她,一旁还跟着其他男同事,他们正要去吃午饭。
“请把脚移开。”趴在地上的她有些狼狈。
“你后头还有一张。”
“啊、是吗?”
她转过头四下张望,没见到呀,回过头却发现脚底下的文件已在吴次基的手中。
“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啊,随便说一句就相信了。”
“请还给我……”面对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她有不祥的预感。
“让我猜猜,肯定是又被经理训了一顿,是吧?”
“不要你管。”
“哟,凶我?枉费我先前对你那么好,过河就拆桥了。”
什么跟什么!明明是他喜新厌旧甩了她,却反过来诬赖她!
“我要回去工作了,请还给我。”
他作状地看了看文件,摇头取笑着。“连帐都算不好,难怪老被别人算帐。”这话引来其他男同事的笑声。
“还我!”她羞红了脸,有些气急,伸手要抢回,却怎么也构不着,就这么被他耍得东跳西跃。
突然他放开了手,文件不偏不倚地往窗口飞去。
“不--”她惊呼,眼巴巴地望着文件随风飘摇,宛如一片渺小的叶子落入都市丛林中。
吴次基耸耸肩,没戏唱了。
“大家看到了,是她推我的,可不关我的事,走吧,真扫兴。”
另一名同事推着他道:“喂,好歹也是你的前任马子,干么这么狠啊?”
“我狠?看看我头上的包,到现在还没消咧!全是她的杰作!”
“谁教你硬上。”男同事们偷笑着。
“要不是看上她还有点身材,谁会跟她这种土包子在一起啊?竟然自命清高,还没上垒就被她用电话砸得满头包,想到就有气!”
“少来了,你是盗垒不成被出局,才会恼羞成怒报复她吧!唉,明明想追的是和她同部门的李香艳,摘了牡丹花却连旁边的小草也要沾惹,太贪心了吧?”
“谁教她自作多情,一钓就上?跟她交往吃亏的是我哩!那种脱线的女子哪个男人受得了?她该感谢我才是。”
嘲讽间杂着笑声,一点也不忌讳地传人她耳中,织星泫然欲泣,促突然想起单驭辰对她说过的话,她不是被甩,只是碰到一个不适合自己的男人罢了,于是思绪转了个弯,吞下想哭的冲动,心情便稽稍开朗了起来。
然而她随即再次叹了口气,飞走的文件得找回来才行,她想,也许她真的不适合从事这一行。
傍晚时分。
织星累得趴在办公桌上,她花了许多时间找回文件,整个下午都在赶进度,又加了半小时的班才好下容易将帐目表交出去,此时总算可以稍作喘息。
哎……她已累得头昏脑胀。
“织星呀,听说你今天又被刮一顿了。”
微高带些娇嗲的音调来自同部门的李香艳,她手持干湿两用粉饼,不停地在脸上补妆,听似好意的关心,其实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
“是啊,哈哈……”织星敷衍地笑笑,但心里却想着,她干么笑,李香艳抢了她男友,应该给她一个坏脸色看的!
“财务经理的挑剔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你老是被他抓到把柄,小心饭碗不保哪!别说我没提醒你。”
“谢谢。”笨!应该骂她鸡婆才对呀!
“这是我新买的口红,如何?”李香艳做出双唇微噘的性感模样。
“哇!好漂亮……”她不假思索又脱口而出。
“是吗,再看看我昨天买的衣服,瞧。”
李香艳解下外套前扣,只见规炬的外衣下,竟然藏了另一种无边春色。
织星一脸诧异,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忍不住低叫:“好、好暴露。”
“这样才性感呀,男人最爱了,美不美呀?”
“好美……”她老实点头,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要穿这样呢?”
“当然是去电男人呀,花了我三千块呢!”
经她一提醒,织星的笑容没了,那男人指的当然是吴次基,她差点忘记李香艳抢走她男友了,而自己竟还跟对方有说有笑。
将她沉下的脸色看在眼底,李香艳呵呵直笑。
“别这样嘛,又不是我去勾引次基的。”
才怪!
“是他死缠烂打追求我,我也没办法嘛!”
哼,狗男女!
“谁教我是美人呢?美人总是容易遭妒,我很可怜的。”
听不下去了,她决定拿个棉花球塞住耳朵。
“不过话说回来呀,这也要怪你,都二十岁的人了,起码好好打扮一下嘛,看看你的衣服,这种款式只有菜市场的阿妈会穿,难怪次基会受不了。”
“是呀,他需要你这种“香艳”来“刺激”他,我打扮又不是给他看的,别再提他,那人已经跟我无关。”灿织星难得口齿伶俐的反驳,心中则不禁在想,奇怪,看得出来吗?这衣服的确是在菜市场买的,她还杀了五百块呢!
“哎呀,怎么突然变得有个性起来了,不简单哟!不会是外表装模作样,其实内心在滴血吧?”
“要约会就快去,别打扰我工作。”她负气地说。
“呵呵,别生气嘛!不妨告诉你,我今天并不打算和他约会,而是去魔刹俱乐部happy,够义气吧?”李香艳再度检视自己的妆,嫌嘴唇不够鲜红,又再次补上几笔。
“是是,快去吧,省得我耳根……”咦,魔刹?
啊--她猛地站起身。
“干、干什么叫那么大声!”李香艳被织星突来的大叫吓到,连口红都“出线”了,原本完美的唇色这会儿多了一道红线延伸至脸颊,破坏了她引以为傲的妆。
“差点忘了要去打工,糟糕!迟到了!”
语毕,织星飞也似地抓着皮包往外冲,无暇再理会李香艳的叫骂。
天色未暗,街上却已见零星的路灯点缀,引盼着夜暮低垂,掀开黑夜的序幕——个属于夜猫子狂欢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