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仿佛永无止境,在这沉肃危险的时刻,他终于缓缓地开口:“如果我做得到呢?”
她怔愣住了,原本闪避的目光也对上他的眼。她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如果我做得到,是否可以得到你的原谅,你不再鄙视我或当我是无赖?”
他的语气变得温和,戾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心及令人猜不透的情绪,他在向她要求一个承诺。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请求,我请求你的宽恕,如果答应你的要求,可以降低你对我的恨意,那么我会做的。”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用着低哑而温柔的语气哀求。
“回答我。”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如果从今而后他可以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她还有何好犹豫的?
“是的。”她轻道,内心深处明明警告自己不可以和这男人定下任何承诺,但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答应你。”他对她立下了誓言,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放开了她,任无檠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后才回头,发现她仍杵在原地。
“最后一次,让我送你回去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拒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望着那伟岸高大的背影,心中升起了种种疑惑,他并没有对她施暴,这是不合逻辑的,他明明那么生气,他肯定在演戏,只为了骗取她的同情心。
这段路上两人之间只有沉默,他看着她进了门后才离去;而她则偷偷目送他的背影,挥之不去的疑惑始终在心头盘旋,她说不出来,为何感到惆怅……
◇ ◇ ◇
她再也没见过他了。
一个礼拜过去,任无檠消失了,遵守对她的诺言,远离了她的视线。
这是好事不是吗?江心蕊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当他不再出现时,江心蕊沉淀自己的思绪,也看清了自己对他的感觉,她应该恨他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恨意并没有想象中的强烈,这使她无法原谅自己,她必须忘记,忘记那个夺去她贞洁的男人。
她在厨房洗碗盘,一边俐落地擦拭盘子,一边思考着任无檠的事,此时前厅传来争吵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一群人全出去观看怎么回事,她停下手边的工作,一块走到前厅。
“怎么回事?”江心蕊向负责拖地的张妈问道。
“故意找碴的,那几个流氓说我们端菜的小姐不礼貌,存心将茶往他们身上泼,嚷着要老板负责,小梅看不过去,正在和他们理论,那种人不讲理得很,摆明了是来要钱的。”张妈忧心地说道。
现场火药味十足,那三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咆哮着要告老板,端茶的小妹早吓得在一旁哭泣,老板则是擦着汗频频道歉,唯有小梅理直气壮地与那三人理论。
“明明是你们吃她豆腐,才会害她不小心打翻了茶壶,居然恶人先告状!”小梅气不过地反驳。
“臭娘们,干你什么事?有话叫老板来说!老板呢?”
“客人……先别生气……不如这餐我请,当做赔不是。”老板连忙躬身有礼地安抚,这些人是惹不起的。
“开什么玩笑!这样就想打发我们?”
“不然你们想怎样!”小梅不畏强权地顶他。
为首的大汉狮子大开口。“那茶烫得要命,不但烫伤了我,还弄湿我这身昂贵的衣服,烫伤的医药费和这件衣服的钱就不只这一餐了,再加上咱们三人的精神损失,起码要赔五万块。”
“五万块,你当我们是银行来抢劫啊!”小梅骂道。
被惹怒的大汉扬起拳头威胁。“你这死娘们,把老子惹火了照扁!”
江心蕊护在小梅前头,冷道:“男人打女人,算什么英雄。”
她的美丽制止了要下手打人的恶汉,三人贼溜溜的眼毫不掩饰地在江心蕊身上打转。
“哟,这种店还有这样的水姑娘?”为首的大汉啧啧称奇。
其它两人向老大建议道:“不如叫她代替那笨女人来倒茶陪罪,免费吃这一餐,让她来侍候我们。”
“你们想得美!”小梅将心蕊拉到身后,然而这举动再度惹怒了他们。
“你不要命了,敢得罪我们,也不去打听我们是谁,这间店别想开了!”
三名男子威胁的同时踢翻了桌椅,并抓住小梅就要教训她,心蕊为了小梅的安危上前阻止,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情况混乱得几乎失去了控制。
在这危急时刻,另外出现了四名男子,这些人心蕊见过,正是那个自称劲哥的粗壮男子及他的三名手下瘦皮猴、肥龙及阿发。
劲哥揪住了那名为首闹事的大汉,摆出了江湖中人谈判的架势。
“黑马仔,这里是我罩的,有什么事用说的,别动手。”
在地方上混的人多少有些认识,劲哥的插手,制止了一场争斗。
“这里何时变成你的地盘了,我怎么不知道?”黑马仔斥了一句,同样是在地方上混的,多少给些面子,何况劲哥在地方上也是响叮当的人物。
“我是为你好才提醒你,这里的人你动不得,尤其是这位女士。”他指着江心蕊,并以眼神示意瘦皮猴。
瘦皮猴向黑马仔的一名手下耳语一番,再由那名手下将讯息回报给他们老大。黑马仔脸色立即一阵青白,不可思议地瞪着江心蕊,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忙向众人鞠躬致歉,并将过错全归给自己,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或是该死之类的话后,率着两名喽啰匆忙离开,留下餐厅一脸茫然的众人。
劲哥则向各位道歉解释:“没事了,让各位虚惊一场,放心吧,以后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了。”他转头笑意盈盈地对江心蕊道:“大嫂受惊了,小弟们保护不周,以后有人敢再来找碴,大嫂通知一声,小弟们自当效劳。”
江心蕊黛眉深锁,严正道:“别叫我大嫂,我跟你们又不熟。”
“任先生视为最重要的人,当然就是我们的大嫂。”四人讨好地暗笑,对于任先生的交代,拚死效命都来不及,哪敢让他的女人有任何闪失?
“别提那个人,我跟他没关系。”
“是、是,大嫂说的是。”
真是说了也是白说,她转身走回厨房去。
危机解除了,大伙儿开心得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那些人为何突然落荒而逃,但总归是没事了,老板高兴地向劲哥连声道谢之外,还说要请他们大吃一顿。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这没什么啦!”劲哥有模有样地说着,只敢威风地接受四面八方传来敬佩的目光,却不敢答应老板慷慨的请客,只因他不敢在任先生的地盘上放肆,哎!可惜了这顿免费的大餐。
不经意的,劲哥瞥见身旁一道射来的目光,来自于一名绑马尾的女子。别人的目光是景仰外加感谢,而她的却是不客气的打量。
“干么?”他问。
“看不出来你挺英雄气概的,不像以往老是骗吃骗喝的,非要老板请客。”
劲哥想起来了,这女的好象叫……小梅,对了,每次来这里吃饭,别的小妹会买他们的帐,点了鸭肉会另外加送几罐啤酒,但偏偏遇到她来招呼时,每笔帐都算得清清楚楚,一分钱都不能少。
“喂,小姐,你说话很直喔!”
“我说的话不但直,还是真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看不顺眼逢迎谄媚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