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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说什么?我才不要动手术!”澔澐一把挥开他的手,霍然起身。

  “无所谓,你想当一辈子瞎子与我无关,但是我不忍心看着小琤还有唐为你这么挂心。”原薰雨冷淡无比的语气好似在责备她不为自己着想,也未曾想过周遭人的心情。

  “关你什么事!我自己好就好!”澔澐想捂住耳朵,不想听他教训她。

  他凭什么这么说?她的事不用一个外人来插手,而且还是一个消失十三年的外人!

  “真是可笑,如果你可以不靠别人帮助,独自以这样的身体活下来的话,再来说大话吧!”原薰雨带着浓重的嘲讽笑道。

  “你……”澔澐睁大无神双眸,找不到话反驳,只因他说的句句属实。

  “如果你有骨气,就一个人出去外面闯,不要依恃着优渥的环境做出叛逆的事情来。假如你今天生活在贫民窟,那就让我瞧瞧你的骨气在哪儿?但是现在你所谓的骨气不过是被家人、环境宠出来的任性。”原薰雨的情绪起了波动。

  他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气,但见澔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就很生气为什么她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健健康康的不是很好?世上有多少人渴求像她一样的身体都求不到,她却甘愿放弃,这种人把生命捐献出来还差不多!

  可惜每个人的生命如何不是掌控在他手中,不然他一定会杀了她,取她剩余的性命来延续心宇的命。

  他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反正他无牵无挂,可是其他人不同,他们都有必须去完成的事情,有重要的人在身边。

  “我……”澔澐无力辩驳。

  的确,打从她被人恶意撞伤,眼睛失明后,她就没有想过别人,只遵照着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好怕。

  原薰雨不会知道她在怕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又怎能明白表达出心里的惧怕。

  “你好好考虑动手术的事椅。不过;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押着你进手术室的。”

  这可能是他能为好友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说不定等不到下次见面,他已病发身亡。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我?”

  “对于你这种死鸭子嘴硬的病人是不需要尊重的。”他冷冷的回了一句。

  澔澐想开口反驳,数度张口却吐不出任何话语。

  最后,她倏然起身,神情慌乱的跑出房间。

  原薰雨盯着她,直到她的身影隐没于门后,才允许自己躺下休息。

  真是个倔性子的女孩。他微微一笑,心口发热,连适才碰触到她的手也觉暖和,他的不适减轻了些,就这么缓缓入睡。

  “薰,到了。”舞羽轻声叫醒沉睡的原薰雨。

  原薰雨微睁眼,认清所处环境,酷似女子的容颜闪过一丝疲态。

  “还好吧?”舞羽微凉的小手贴上他的额,这些天为了心宇的发病,他们都心力交瘁,尤其是帮忙老爹的原薰雨更是比他们累上数倍。

  “嗯。”原薰雨整理一下思绪。

  梦境的时间与现实生活的时间似乎愈来愈近,而他的身体似乎有些承受不了不停的梦。

  “你的脸色不太好。”直宇也挂心的直盯着他看。

  “是吗?”原薰雨深吸口气,胸口一窒,气差点换不过来,不禁咳了起来。

  “薰?!”这下连时雨也凑过来。

  “没……咳!没事。”原薰雨止住咳嗽后勉强露出个笑容,看着神色仓皇的三名伙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受欢迎和爱戴啊!”

  “别开玩笑!要是你跟心宇一样的话……”直宇说到一半猛地住口。

  不要这么快,至少也等他们将延命的处方笺拿到再发病,这样他们才能立即救治,不要像心宇那样……

  “真的没事啦!”原薰雨苍白的脸庞恢复了些血色,忆起心宇发病时的情形,他是怎么也无法忘怀,心口和手的温度似乎有些升高,温暖了他冰冷空虚的心房。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澔澐的接触会感到温暖,但现在这小小的温暖却成为他想依靠的力量。

  生平头一次,他有种想依靠的心情。

  “会不会是因为你作梦的关系?”舞羽神情凝重的推论,同时取来毛巾为他擦去额上的冷汗。

  若说他们之中有谁的身体日夜“操劳”的话,那必定是心宇和原薰雨。心宇是因感受能力太强而日夜难眠,原薰雨则是无法控制自己作梦的能力,一入眠常常会梦回过去。

  原薰雨的思绪被拉回,他微微一笑。

  “我真的没事,被口水噎到而已,真的。”就算他会发病,也得等到他们了无牵挂的离开后才能发作。

  “薰,别太勉强自己。”时雨冷声警告,他看得出原薰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最佳状态。

  “我知道。”原薰雨真切感受到伙伴们的关怀,向来都是当倾诉对象的他,很不习惯受到关怀。

  “下车吧。”时雨结束这个话题,拿出卡片向电脑操控的计程车的插入孔付帐。

  当原薰雨一群人出现在机场大厅时,着实吸引不少目光。

  “大家保重。”原薰雨深吸口气,率先开口,一边拍拍失魂落魄的直宇。

  “你们也是。”班机最早的舞羽仍是一派沉静的微笑,但从她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冰蓝瞳眸可窥出些许震撼。“我先走了,台湾再见。”

  目标是日本的舞羽在众人目送之下消失在人群中。

  “薰、时雨,我也该走了。”直宇勉强开口,他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心宇会提早发病的事实。

  “保重。”原薰雨展开笑容,安抚着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的直宇。

  直宇直勾勾的看了他一眼,最后重叹口气,朝他和没开口的时雨挥挥手,露出个惯常的纯清笑容,然后转身离去。

  目的地在德国的直宇那头显眼的红发不一会儿便隐没在海关。

  “他终于恢复精神了。”时雨冷道。

  “时雨。”原薰雨唤了一声,冰般美颜满是关怀。

  比起直宇,他更担心时雨。他此次前往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美国——那个他出生,“死亡”的美国。尤其他的年龄最接近心宇,虽然没有心宇虚弱,但难保他不会同心字一样提前发病。

  他这当事人看似不急,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时雨摘下墨镜,露出眉心那道伤痕,冰蓝眸子冷漠依旧。“别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他重新戴上墨镜,修长漠然的背影消失在原薰雨的视线中。

  真是的,说得他好像是鸡妈妈的妈妈,整天担心不完似的。

  班机最晚的原薰雨拿着简单的行李坐下,盯着偌大的悬浮电脑荧幕上不停跳动的班机数字。

  唉!心宇的倒下,让原先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大家再次分离。

  片刻后,原薰雨因班机时刻到来而起身走人海关,在电脑的引导下坐上自己的座位。

  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墨镜下的冰蓝瞳眸一黯,看着自己的手,他什么也无法挽救,空有医生的名号,却连最重要的亲人也无法拯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宇在自己面前日渐衰弱,最后封入冰棺。

  多年前看着母亲在眼前消逝生命的情景和扬雨哀痛逾恒的身影,他无能为力,只能受命运摆弄无力反击。

  原薰雨轻叹口气,多么希望他也能像四方的好友们那样,平凡的生活着,平凡的结婚生子,平凡的老死。

  预定飞往法国的飞机在起飞的那一刻发出异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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