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好!”趁空,他拉着她塞至身后,眼眸几要烧出火花。
“不要!”
“脸都吓白了,别说你不怕!”
“我怕。”她坦然承认。
“那就躲好!”
“不躲!”瑶光甩开他的掌握,跟着喊:“你没有灵通护体会受伤的!”
“我没那么脆弱。你该死的给我躲好!”他怒瞪她,但效果不彰,瑶光仍是倔强又顽强。
“我不会拟着你!”她吼回去。如今情势紧迫,要他取回元虚银珠也已不及,她怎能躲开,要他单独对付一只发狂的魔物?!
“你在这儿就该死的碍着我!”她一定要这般固持己见吗?
唉唉,没谁能化解,但现下实在不是吵嘴的时候。
那只魔胎重新站起身躯,绿色光圈逐渐加大中,表示能量增加,一定要趁此次将他收拾,若再让他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文竹青双手连环结印,“去”地一声,两片银色光刀以迥旋方式凌厉地飞去,分左右两方攻击。
此刻,气流中邋邋作响,一柄铜钱金剑破空疾射而来,直对魔胎后背。
他已然发觉,喉间发出嘶叫,铜钱剑的神威教他惊惧于心,他费劲而狠狠地躲开,腰间却避无可避地中了一片光刀,登时浑浊的血流了出来,空气中散着一股浓烈的恶臭。
“老妖魔,今日本天师就收了你,替天行道!”
铜钱剑飞转回来,那驭剑者凌空而降,稳稳地握住飞回手中的神器。那些伴随的小鬼一落地便主动分散四方,将魔胎团团包围。
大哥来了。瑶光心稍安定,咽了了教紧张情绪掐得发疼的喉头。
魔胎自知难逃升天,仍是顽抗。他朝暗处扑去,欲籍黑暗来隐藏行迹,实则声东击西,一干小鬼教他的利爪扫过,开膛剖肚,哀声遍起。寻得空隙,他正要投身于漆黑中,铜钱剑将他逼了回来,为防他再度脱逃,文竹青身如雷电地飞奔而去,与天师双双夹攻。
“去!”他结印出掌,银光飞旋,纷纷击入魔胎躯体。
那魔物仰天狂叫,绿光时明时灭,忽而掉回头血红的眼定定地看住文竹青。
结印不停,他双目亦精光闪烁看着那只魔,手指在胸前变化,一面瞧着他对自己飞扑过来!他不动不躲,宜挺挺立着,想以最后一个银光刀击入魔胎的眉心,减其元灵。
“风、火、雷、电。四豫听我,去!”
“去”的同时,入文竹青眼帘的除了那只魔胎外,还有一个惊急飘向他的身影。他来不及出声唤她,心在瞬间提到喉头,仿佛就要跳出,在眨眼间经历了上下起伏的情绪,震荡得快要晕厥。
所有的动作变得好慢,一幕一幕地转动。
他将银光击出,不及看是否命中魔胎的眉心,自己的身躯已让一个娇小的身子冲撞倒地,他感觉得到,她柔软的身子覆在自己上方,他的头教她揽在怀中,是很生气,因她总说不听,又拿她的小命来玩,可是,不知怎地,心中竟有一股模糊的暖意……
一声凄厉的嘶呜划破天际,亦将文竹青震了回来,他迅速爬起,改将女子小巧身子护在怀中,两眼戒备地直视那魔胎。
只见他走了几步,再也无力支持,铜钱剑穿胸而过,碎裂了他青色的上半身。“轰”地一声,丑陋的躯壳散成片片,恶臭的血喷得四处皆是。
“哇,好臭呀。”天师收回剑,大袖抹去满脸黄黄绿绿的血,一面道:“文老弟,你的银光刀愈见厉害,又不失准头,改日定要向你讨教。”他大袖一挥,原地半转,衣袖放下时,又是崭新的红抱大衣。
坐在地上的两人谁也没吭声,文竹青的脸色难看得可以,手劲不知如何掌捏,是要抱紧怀中人好?还是该好好地赏一顿打?
瑶光知道他忽着,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见那魔胎扑击他,他不躲开,又无银珠灵通护体,她管不住自己的脚,下意识便朝他奔来了。
“大哥——”她可怜兮兮地唤着,可能受了惊吓,一张脸白得透彻。
“好了好了,文老弟,我这妹子也是顾念着你,才会如此不知轻重,你们俩就和好吧,别再不愉快了。”天师下来打圆场。
瑶光咬着唇,眼神怯怯地调向身旁的男子,果如预期地接触到他冒火的眼,登时心中更是难过,她尽量将声音持平,“若是你受了伤,都成我的罪过了……我才不、不要当这种罪人……”
文竹青忍无可忍,如鹰猎物般地紧扣住她两臂,管不了会不会捉疼了她,向来温和的语气跑得不见踪影,他对着她狂喊:“你就是要这么任性,拿自己开玩笑,见我替你担忧才痛快吗?我的法力足以自保除妖,我懂得衡量,根本毋需银珠相助,你、你——”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到得最后却不知想骂些什么好。
瑶光眼神有些涣散,实在好疼,感觉腹部阵阵烧灼,有些支不住了。
“我有银珠……护体,我、我没事的……我没事……”她胡乱喃着,按住腹部的手无力地垂下,软软地倒向他。
“瑶光!”惊觉不对,他审视着她,终于瞧见她腹上殷红一片,应是方才她覆在他身上时,中了那魔胎的五爪。
“瑶光——”他狂喊,心脏如受重捶。
第八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肚腹好疼,火辣辣地烧灼箸,锐利五爪划开肌肤的惊恐感觉仍残存着,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即便是睡着,也要纠缠着她。
瑶光的意识在半梦半醒之间,脑中穿梭在现实与梦境中,一会儿梦见魔胎未灭,张着血红大嘴追逐着、吞噬了她;一会儿又梦见竹青一身白杉,伫立在陶家村月夜下的柏杨树底下,手中把玩着地的串铃儿……
她想奔去他身边,脚却有千斤重,陷在泥泞中愈况愈深,她拚了命地挣扎、挣扎,竹青只是瞧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好温和,任着她没入黑暗中。
耳边,只有铃音……只有铃音……她哭了起来。
“瑶光!醒醒,你在作恶梦,瑶光!”大掌摇着她,声音温和中有着明显的焦虑。“瑶光、醒醒。”
“文老弟,别摇得那么用力,她伤口刚愈合,这般摇晃会扯到她的肌肤,仍感觉得到痛。”天师在旁提醒。
“是……”他忽然惊觉,怕自己不知节制气力,反令她更难受,双掌赶忙收了回来,紧紧握住,心中却恨不得将她拥进怀中。
“瑶光妹子有你的银珠护体,仅受外伤罢了,你又以法力为她治愈伤口,不会有事的,她的魂魄静养片刻,一会儿即能醒来。”天师面容沉稳,瞧着情动的文竹青,暗暗思忖,这世俗的男女情爱威力真是不容小觑,与他的铜钱神剑一般神威无比。
如同要回应天师的话,躺在床上的人儿眼睫轻颤,伴着喉间断断续续的嘤泣,瑶光睁开迷蒙的眸子,见到离自己好近的那张俊容,一时间分不清虚实,心中委屈,眼泪如泉般地溢流出来。
“好了好了。本天师说会醒,这会儿不是醒来了吗?”忽觉自己在场挺不自在的,他挺直身躯,笑呵呵地叮咛:“瑶光妹子好生休息,大哥公事在身,只好将你再托文老弟照看,你可别再私自出冥界,教哥哥我操心。”也不等任何回答,他忽而移形换位,红抱身影倏地消失。
沉静中,男性修长的手指缓缓地为她拭去顿边的泪,他温和又苦恼地问:“伤处还疼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