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轻哼了哼,“你要是别像条虫似地扭来扭去,我就可以更快抹好药。”
“好啦,我尽量。”她坐直身体,努力地去忽略他的手指碰触到她背部肌肤的感觉 ,并压抑下随之而来的战栗。
过了半晌,他终于帮她抹好药,“好了。”
闻言,童纷若立即飞快地将褪至腰际的衬衫拉上来,扣上扣子,不自在地向他道谢 ,“谢谢你。”他又救了她一次,看来他真的是她生命中的贵人,要是没有他,她恐怕 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用客气,目前你累计的医疗费用还有二十九期。”换言之,也就是这一次的治 疗索价两万八百三十五元。
“知道了。”她竟然没有大声地抗议。
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哇哇大叫,太不寻常了!会不会是她没有算清楚正确的金额?鬼 斧意外地凝睇着她,还特意提醒道:“正确的金额是两万零八百三十五元。”
她的算术不会比他差,“这还用你说。”他为了救她还把敞篷车撞坏,他都没要求 她赔偿他的损失了,她哪还有脸跟他讨价还价啊!
“就这样?你没有其它的话要说吗?”这不像她的作风啊?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有肿包啊!“该不会是刚刚撞到头了吧?”
“我正常得很,晤——”童纷若拍掉他的手,不小心碰着了掌心刚包扎好的伤痕, 她咽下一声呻吟。
“小心点,你的双手掌心都有擦伤,这两天最好不要拿重物也不要碰水,当然更不 可以打架。”他微微拧起眉头地交代着。
不要碰水?那简单,清理包厢的时候她可以戴塑料手套;不要拿重物?她尽量就是 了,她非工作不可,不然生活费和积欠的医疗费就没着落了;至于打架啊……那又不是 她能控制的。
“妈的,你也看到了,是那些人莫名其妙地冒出来找我麻烦,我甚至连他们是什么 来路都还搞不清楚,不反击难道要乖乖的挨打吗?未了,还跟对方鞠躬说谢谢是吗?” 那种蠢事她可不干。
鬼斧未经思索,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暂时搬来和我住好了。”那一群人肯定还 会再卷土重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不想某一天看见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搬去跟他住?她睁圆了眼睛,“你在开玩笑?”一来,彼此非亲非故地,二来,他 也不是那种奉行助人为快乐之本的童子军,为什么会愿意帮助她,还提议让她住进他家 ?
“如果你还想活久一点,最好照我的话做。”他还在理清心中对她的感觉。
“你有什么目的?”寻常人遇到这种麻烦事撇清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主动往泥 沼里跳?她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会不会……有没有可能……他喜欢上她了?所以他才 会一再地救她?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鬼斧抓起先前脱下的外套,“我先陪你回去收拾一 些日常用品,路上再谈。”
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他没有喜欢上她了?童纷若忍不住为自己的自做多情 红了脸,心底却有抹淡淡的失落荡漾开来,也难怪他不会喜欢上她,她根本就没个女孩 子的样子嘛。
鬼斧在门口停下,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发什么呆?”
“没事。”她甩甩头,将恼人的思绪暂时撇开,大跨步地追上。
&&在往神出鬼没征信社的途中——童纷若还在跟他讨价还价,“这样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邻居会误会的。”她担心的是自己会一点一滴地更喜欢他 。
他瞥了她一眼,“不会有人误会的。”神出鬼没征信社附近没有半栋建筑物,哪来 会说闲话的邻居?会说闲话的都是自己人,他仿佛已经听见鬼魅那极度暧昧的语调在耳 畔响起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瞧了瞧自己,对喔!她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十足像个 男孩子,谁会误会他们啊!
童纷若干笑了数声,自嘲道:“我显然是想太多了。”说不定他根本就把她当男生 看待……为什么一想到他可能不把她当女孩子看,她的心里就觉得莫名的沉闷,有点苦 、有点涩?
“的确,你……”他未说完的话因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而中断。
“鬼斧,你听闻小潮儿怀孕的消息了吗?真是太让人吃惊了!”鬼魅的嗓音里有压 抑不住的兴奋。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童纷若的心情更低落了。
虽然她才去过及时妇产科诊所几次,虽然她和诊所内的护士没说过什么话,但是她 看得出来,诊所里的那些护士全都对他痴迷不已,以他出色的外表和各方面优越的条件 ,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怎么会对外表像个男生、说话又粗鲁的自己有兴趣?
多年来,她一直处心积虑地把自己塑造成男孩子的模样,头发剪得极短,穿着打扮 偏向随性帅气的中性装扮,就连说话也刻意仿效男生,还特地选了“妈的”来当她的口 头禅,就为了掩饰她的性别,生平头一遭她对异性有了心动的感觉,也是她生平第一次 兴起了后悔的念头。
一想到冥王急切的声音,鬼斧就不自觉地扬起笑,“冥王紧张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还要我马上赶回去呢!”
咦?童纷若狐疑地转头打量他,对了,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在和谁说话啊?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并不是在对她说话。
鬼斧将车子停在一栋阴森破旧的建筑物前,然后熄了火,“我们到了,就在门口。 ”
“我们?”鬼魅轻扬的尾音里有明显的好奇。
“就是这儿,下车吧。”中断通讯,他接收到她困惑的目光,指了指耳朵上长条型 的华丽耳环,“这个是耳机,扣子是麦克风,和我说话的人就在这栋房子里,你很快就 可以见到他了。”
话声方落,立即有一抹修长的身影从阴森破旧的建筑物里走出。
“哇哇哇……”俊美得过火的鬼魅,一脸诧异地凑到她的面前细细打量。“小兄弟 ,你脸上的色彩真是丰富啊!”他饶富兴味地在她的身边绕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
童纷若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往后弹了开去。“我……”
而后,他把注意力转到鬼斧身上,“你该不会跟我说,他是伯父或伯母流落在外的 另一个儿子吧!”鬼斧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随随便便地在路边救了个小伙子,然后 带回神出鬼没征信社来。
流落在外的另一个儿子?鬼斧半眯起眼,“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我父亲 和母亲知道。”
“嘿嘿嘿……我只是在开玩笑,别当真、别当真。”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伯父伯母 知道他暗喻他们之间有人出轨,他铁定会被捶死。鬼魁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他是打哪 儿来的?你怎么会带他回来?”
“别让受伤的客人站在门口说话。”
童纷若循声望去,看见开口说话的是一个身材丰腴、长相却……有一点抱歉的女人 。她怔了一下,随即回了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
亲亲老婆都这么说了,鬼魅当然没有意见,正准备转身之际,自眼角余光瞥见鬼斧 那一辆车头半毁的敞篷车,他张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的车子怎么搞成这副德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