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重心不稳,幼鸡仔拍着没几根毛的羽翼狼狈的逃跑,同时之间,紫堂曜直觉伸手,但又迟疑了一 下。
眼看那纤细的身子就要跌落地面,仁义之心终究压抑了私人情绪,在真正落地之前,他出手,不情不愿的出手接住了”他”。
月灵官浑然不觉外界的变化,心口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方才的惊吓引得她宿疾复发,她觉得好痛。
弓着身子,颤抖着手取出救命的药瓶,赶紧倒了几颗塞进嘴里……
“我总觉得‘你’古怪,但没想到‘你’会怪成这样!”见”他”顺利的吃下了药,紫堂曜忍隐不住的开骂,”好好的一个男孩子,为什么穿女装?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正、气、凛、然!
不夸张,他每念一句,她就感到一股浩然之气涌向她,那股子端正无私、正气凛然的气势,真压迫得她头昏眼花,心中无比气闷。
她才不古怪,而且,她穿女装才是正常的好不好……
无数的抱怨跟反驳积压在心头,但她这时痛得厉害,一 口气上不来,真是有口难言。
“啾啾,啾啾啾。”改站到紫堂曜的肩上,球球似乎在担心小主人的状况。
“很不舒服吗?”紫堂曜扶着”他”,看出”他”的难受,想起许久前,也曾看过”他”病发的模样,那时墨紫运气为”他”推揉……
行瘀化气的事他自认还做得来,因此没有多想,立即运气于掌,平贴向”他”的胸口,然后像被烫到似的火速抽手……怔住。
不平!
那里竟然不是平的?!
一度以为是错觉,他再试一次,蒲扇大掌再次罩了上去,而且还不信邪的多试了两下……
一样!虽然不是非常的明显,可微微的曲线,独特的柔软,那确实是女性才会具有的一方柔软!
猛然意识到这惊人的事实,二度烫伤一般的,他快速缩手,见鬼一样的看着她。
“‘你’……‘你’……”怔怔的看着她,真正是如遭雷击,紫堂曜彻底的僵住,脑中的空白更甚于片刻之前。
在他早熟而老成持重的人生中,从没有经历像今日这样的惊吓感,而且惊吓两次的对象还是同一个人。
怎么也没想到,过去认知中的那个”他”竟是女扮男装,那个月灵官竟然是个女的?
生平第一次,思虑分明的他体会到什么叫紊乱。
记忆回溯,想去过往两人曾有过的交集片段,并不多,但样样件件都是最不合宜的,包括两人甫入学时,他曾撞见过她泡在药桶中沐浴的模样;而在前一阵子,他跟她,更是孤男寡女的同困在山中,他就这么的抱着她,和衣与她相拥共眠……
沉默,紫堂曜的表情极其凝重,像是在思虑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会负责的。”在一阵的沉默后,他表示,没意识到这个决定后,他心头一松的感觉。
负责?!
月灵官的意识已有些的飘浮,她其实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又虚弱得无力去质疑,只能眼睁睁的看他取下悬挂在自己颈项的红绳,显露出让他贴身而置的一枚玉佩,然后毫不迟疑的,将那只白翠晶碧的苍龙玉佩往她身上挂去。
“这信物,是我紫堂家的传家玉佩。”
信、信物?还是他们紫堂家的传家玉佩?
相较于他此时此刻的认真,她昏昏然,只感到莫名其妙,可直觉却让她对他口中的”负责”隐隐感到不安,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结果她的预感成真……
“住手,”很虚很虚的斥喝,没想到他竟妄想取走她的护命灵珠,她尽了最大的力气,也只能攀住他的手,不让他任意取走她的珠子。
贴身放置的灵珠因为紫堂曜的扯动而露了出来,是一个透明的、泛着淡淡的光泽的珠子,说是透明也不完全,当中像是有某种气流在其中流动,那种仿若活物的流动感是紫堂曜从未见识过的。
“别……别动我的灵珠。”她急,斥喝声软弱得有如风中残烛,美眸中的盈盈波光更显出那份的娇柔堪怜。
灵珠?
紫堂曜心中打了个突,只因不久之前,月之丞找上他,才刚委任他帮忙寻找所需要的灵珠,没想到这会儿他就看见一颗了?就在月灵官的身上?
有无数的疑问应该先问清,但真正说出口时,却是只有一句……
“没事,我不动就是了。”不该这么好说话,就连紫堂曜自己也觉得意外,但眼看着她是这么样柔弱又惹人怜爱,他实在无法放任着不管。
只是不曾细想,否则他早该发现,他没办法放着她不管,在她是男孩子的模样时是如此,现在下更是如此,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没事了……”见她面露些微的困惑,紫堂曜当着她的面松了手,不再碰她的灵珠,好教她安心。
他的体贴只换来她满心的疑虑,因为,她不相信他会那么好说话……
“啾!啾啾啾!”突然地,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球球就这样兴奋了起来,在紫堂曜的肩上直跳着。
“哎呀!”突然介入的稚嫩嗓音满是惊奇。
循声望去,庭院的那头,也就是主屋的门边不知何时站着一名青衣小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直勾勾的看着紫堂曜怀抱佳人的画面。
“珠儿?”看见随侍兄长身侧的小童,月灵官面露困惑之色。
不只是侍童珠儿,儒雅清逸的月之丞也从屋内走出,看得她一头雾水……
他们……他怎么会从屋里出来呢?
是很困惑,可见到亲人的安心感松懈下紧绷的心情,眼前一黑,月灵官昏了过去。
第八章
“有劳紫堂少爷了。”月之丞理所当然上前,要把人接抱过来。
紫堂曜有瞬间的迟疑,但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立场,只能眼睁睁的任由月之丞把人抱走。
第二次了。
这是第二次,月之丞从他的手上接过人,紫堂曜眯着眼,无法解释,但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是在他知道,眼前兄妹相称的两人并非亲兄妹的时候。
月氏一族的人向来有这样的习惯,会从宗族中挑选最具资质的孩子交由现任的神官教养,经由漫长的指导跟训练,日后才好接手下任神官的工作。
月之丞就是一例,也因此,他与神官所出的月灵官虽以兄妹相称,实质上并非亲兄妹……惦着这一点,没表现出来,可紫堂曜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抱歉,紫堂少爷远来是客,但你也看到了,目前……”
紫堂曜直接截掉他未出口的逐客令,”神官不觉得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浅笑,清逸的俊颜不见任何动摇。”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没说话,但紫堂曜的目光看着他怀中的人,表现得很明显。
“紫堂少爷想问的是灵儿的事?还是小官的事?”月之丞只问他这么一句,但话意很不明,完全是搞混人的那种方式。
灵儿?
紫堂曜注意到他的称呼不一样。
“你是要告诉我……”心中冷笑,紫堂曜代他说出个结论,”月灵儿跟月灵官不是同一个人,他们是孪生兄妹?”
“你要这么解释也成。”月之丞摆明一副任君选择的态度。
“你以为我会信?”紫堂曜接下了他的迂回战术,不过却是直捣黄龙的问:”月灵官呢?”
“小官跟墨紫出门看龙舟会了。”明明是从后院翻墙进来,半途中遇上心急如焚的墨紫,才套了一下下的话,可月之丞就是有本事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如果紫堂少爷是来找小官,恐怕得改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