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直接坐在上面,桶里面还设计了一层隔板,加上墨紫很会掌控火候,我从来没被烫着过。”只露出下巴以上的月灵官知无不言,只求他赶紧离开。
“是吗?”求知的精神让紫堂曜提出请求。”我可以看一下里面的隔板吗?
因为水气氤氲,也因为其他原因,那张只有下巴以上露出,平日总不带血色的苍白俊颜泛着薄红,瞪着布满药草的水面。
月灵官无法答应他,但又不知怎么拒绝,正感头痛……
“紫、紫堂少爷?”墨紫直奔了进来,去打水的他一进门,发现门没关就知道有异,看见紫堂曜大剌剌的立在房内,立足点浴的大桶边,显些要晕了过去。 “您、您、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主仆俩有志一同,墨紫虽然问着紫堂曜,可一双眼却忍不住看向水面满布的药药草,像是在确定着什么,没想到却对上那水灵灵的求救目光。
“他想看药桶里面的隔板。”桶中的人细声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
第二章
章墨紫强烈反对,非常非常强烈的反对着。
蓦地对上紫堂曜若有所思的模样,猛地省悟到,他的反应太过激烈,连忙松开紧握的双拳,粉饰太平。
清了清喉咙,墨紫重来一次说道:”回紫堂少爷的话,我家少爷体弱,特别是药浴这当头最忌风,如果紫堂少爷对这桶子的设计有兴趣的话,晚些时候,墨紫清洗干净,自会亲自送到隔壁房供紫堂少爷研究,这样可好?
“这说法合情合理,月灵官心头真是松了一口气,赶紧顺势接口,”就这么决定了,晚点你记得把桶子给紫堂兄送过去。”
“是。”墨紫答得又响又亮。
见这主仆的反应,紫堂曜只感怪异,但也没放在心上,主动说明来意,”太傅让我来问问你的情况,他听说你染上风寒,一直想让留驻太学堂的御医过来瞧瞧。”
一听御医,月灵官的表情就不自在。
“劳烦紫堂兄代小弟谢过太傅的好意,无奈小弟的病体是打娘胎带来,先天不足,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也没用,所以,不劳太傅跟御医的费心。”微微一笑,给了个软钉子,“身体上的病痛,有墨紫照顾便足够了。”
“有病就该请大夫,这才是正本,而不是净用些什么药浴的旁门左道。”紫堂曜有些不以为然。
“紫堂兄此言差矣。”灵秀的脸庞满是认真,“名义为仆,可实际上墨紫精通岐黄之术,是家人费心为小弟网罗来的顶尖人才,绝非你所想的旁门左道。更何况墨紫与我情同兄弟,一直很尽心的照顾我,我不希望有人折损于他。”
义正辞严,在烟雾辽绕中,那张蒸薰带红的清灵面容秀颜如此正气凛然,许是因为头发全盘了起来,更是强调出他面容的清雅俊秀,在这一刻当中更显女相,意外显出艳丽多娇的风情,让紫堂曜为之闪神。
“少爷。”没有心情去感动,一旁的墨紫只感晕眩;他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快点送紫堂曜出去,没想到小主子竟然在扯这些有的没的。
“我是认真的,谁也不能侮辱你。”这是月灵官的坚持。”这么多年让你守着我,根本是在埋没你,这已经很委屈你了,我不许任何人看轻你。”
感动是一回事,但现在可不是感动的时候。
“紫堂少爷。”赶紧一揖,墨紫恭谨说道:“有劳您有走一趟了,我家少爷有我看顾着,相信他明天就能开始上课,劳烦您转告太傅,谢谢太傅的关心。”
情况紧急,泡在水里的那一个又缺乏警觉,就算逾矩,就算逾越本分,他也得设法完成送客任务。
“因为少爷忌风,这屋里头闷得紧, 就不留紫堂少爷了。”墨紫陪笑,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屋里确实是闷,不只门窗紧闭,药桶的周围还架了三具冬日用的暖炉,一个烧得比一个旺盛,空气不流通下,烘得房里暖烘烘,实在闷热得紧。
紫堂曜也没什么兴趣久留,如两主仆所愿,寒暄两句后便离开。
送客出门,墨紫并没因此而放心,贴在房门上,直到听不见足音,确定了紫堂曜的远离后,连忙落锁,风一 般的飙回药桶旁。
“为什么紫堂曜会在房里?”大声责问,哪见什么温良恭谦!
“太傅让他来的。”桶中的人一睑无辜。
“我是问,为、什、么、让、他、进、门,”这会儿已是咬牙切齿。
水灵灵的睑蛋更加无辜,”我以为他是你,”睁开眼睛,他就在房里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墨紫焦虑得想要揪扯自己的头发。
“什么也没看见,不是吗?”非常没有危机意识的随遇而安,”我检查过了,药草挡着,水色又不明,他什么也没能看见。”
“那是运气好!”墨紫简直要抓狂,”重点是态度,现在过的是群体生活,你再这么散漫下去,总有一天,什么秘密也保不住!你到底知不知道严重性?”
这头骂人的是气到差点要喷火,可那厢被骂的,一脸无辜,水汪汪的眸儿眨了两下,可怜兮兮的开口,”那个……我可以起来没?”
在墨紫恶狠狠的瞪视前,细声补充两句,”我头好晕,快喘不过气了。”
当下,天大的火气全消,墨紫没空追究责任问题,挪开药桶底下的火盆,他赶紧拿了布巾伺候。
桶中的人早等不及,一见墨紫拿着布巾靠近,便赶紧站了起来,些许沾身的药草顺着水流落下,露出那泛着粉红色泽的光裸身躯,一具窈窕纤细、仅有着些些曲线的美丽胴体。
虽然只有一些些,但那好歹也是曲线,一种性别象征的曲线,说明那是一具女孩儿家的身体……不是”像”,它确实”是”!
它就是一具属于女孩儿家的身体!
微微一晃,那柔弱纤细的身子直直倒向了墨紫。
“我说了几次了?”墨紫接住了她,接住那轻如鸿羽的身子,却也忍不住嘀咕几句。”气血不足的人别站那么急,怎么老讲不听?”
她?
没错,就是个”她”!
月氏一族最大的秘密,前任神官的唯一爱子,真实性别其实是一个”她”,这是极少、极少数人才得以知道的事情。
那一年,被众人期待的婴孩甫出世时便一度断了气,是费尽一番心力抢救才勉强救回来的,没想到一卦,得到的结果却是命中犯煞,根本无法养大成人。
为了保住那小小的生命,在宗族大老的多方设法下,诸多的防护再加上瞒天过海之计,直接当成男孩儿养大,这才有了今日的月灵官,一个有今日、不知有没有明天的月灵官。
“墨紫。”闭着眼,斜倚着长姊一般的墨紫,被病痛折磨十多年的人儿轻叹,”有时我觉得好累。”
“胡说什么!”墨紫俐落的帮她穿上衣衫,不许她乱想。
“这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日子,有时想想,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厉害的是,这会儿说起,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真忍不住要崇拜起自己。”倒是辛苦你了,让你也得陪着我扮假男人。”
“别装了,伤春悲秋的性格不像是你。”墨紫轻哼。
“我什么也瞒不过你。”轻叹,乖乖的被扶上床。
“说吧!现在是怎么了?”就是因为了解,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