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段允飞,再看看其他人阴狠的神色,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诸葛纵横的脸上。
要她父亲及唯泽也到公司,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一股不安紧紧揪住她的心脏,让她莫名地感到战栗。
“七天不见,你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些?’她凄楚地问着诸葛纵横。
“对。”他答得简扼且绝情 “好……明天,我等着明天你给我的答案……”她满脸痛苦,把话说完,咬着下唇 匆匆奔向电梯。
诸葛纵横忍住了回头看她的冲动,打开房门,迳自走了进去。
“就这样让她走掉太可惜了,应该把她扣留住,让程一华那老家伙焦急担忧的……
哇!‘天权’你……”段允飞哼了一声,正想跟进房内,突然门砰地一声关上,差点 打到他的鼻子。
“你们回房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诸葛纵横在门里冷冷地道。
其他人互望一眼,都知道他心情差,识趣地各自回房间,不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 一静。
诸葛纵横立在窗前,摘下眼镜,望着维多利亚港的绚烂灯火,心有如沉入海中的铅 石,不停地坠落……坠落……
不爱比爱更需要自制力,但在爱过之后不去爱,所需要的自制力却是原有的千倍万 倍!
连他都快负荷不了了,程唯恩又怎么受得了? 但是,明知她会是伤最重的一个,他却不能手软,只因他的心早在懂得爱之前,就已被仇恨浸酿了多时,他谁都能饶恕,唯独程一华这个人渣不能放过。
绝不能放过……
戴上眼镜,他走向桌前,把有关海安的所有资料整理仔细,明天,程一华将会变得 一无所有,明天,香港的一切都将结束。
程唯恩简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事实,她瞪大眼睛,颤抖着手紧抓住早报,突然觉得报纸上头条的那些字全都不认得……
靠贩卖人口起家,香港船运大老程一华竟是只最大的人蛇!
这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报纸头条都和她父亲有关,而且,口口声声说她父亲是个人口贩子!
失眠了一整夜,一早又受到这种刺激,她只觉得眼前开始晕眩,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爸爸……:怎么可能会是个人口贩子?她不相信……她不信……
但她的震骇并未结束,紧接着,财务主管来电告知海安的资金周转不灵,严重跳票,状况岌岌可危,很可能今天就得宣告破产。
破产? 七天前,海安企业明明还有救,为何七天后就不支倒地? 她心中一凛,立刻想到诸葛纵横的话,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他动的手脚? 接着,她的秘书匆匆忙忙地闯进了她的办公室。
“董事长……”秘书一脸仓皇。
“什么事?”
“一名律师带着所有的理监事在会议室等你……”秘书神色不定地道。
她脸色骤变,握紧拳头,大步冲向会议室。
一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她就呆住了,室内坐满了海安的理监事们,每个人都一睑怨怒,一见到她,其中一人便立刻炮轰,“都是你父亲!他的丑闻一上报我们海安就更没救了!你自己瞧瞧今天的股票行情吧!”
不用看也知道,海安的股票必然是跌停,她沉默不语,直接走向那个陌生的律师。
“你是诸葛纵横派来的吧?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咬着牙,厉声质 问。
“海安快倒了,程小姐,而你只有一个选择,接受我老板的条件,把你手中剩余的 股份全数交出,那么我马上可以动用大笔资金挽回海安的生命,否则,海安企业将在今 天成为历史名词。”那位律师严肃地道。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诸葛纵横人在哪里?你的老板到底存着什么心?报纸上那些 也都是他做的吧?”她激动地瞪着他。
“海安以外的事我不知情,很抱歉。”律师面不改色。
“你……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她一掌拍在他面前的桌上,气吼着。
“很简单,我们老板要海安企业。”他将一份出让文件递给她。
“他想要海安?休想!”她打掉那份文件,因怒气而浑身发抖。
这时,其他的理监事们都着慌了,连忙劝道:“别这么固执,董事长,人家是捧着 钱来救海安企业,难道你想放任公司就这么倒了?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她愕然地环顾众人,这才发现,这群既得利益者早已全部倒向诸葛纵横那一边了。
“唯恩,眼下只有先让诸葛先生入主才能渡过危机,否则,你手中就算有再多股票 也卖不掉,只会卡死自己。”一位资历最老的理事沉声道。
她觉得自己像被掏空了!
支撑着她的力量一个个放弃了她,她整个人不断地往下坠……
“别再犹豫了,以你的名义所欠下的金额已不是你一个人还得起的,一旦银行追究,说不定你们连房子也要查封,如果不想让你父亲和弟弟流落街头的话,就乖乖签字。”律师的口气带着威胁。
房子?他们竟然连房子也要抢走? 不!没有房子,父亲要怎么办?再加上没钱,很可能连父亲看病都会成问题……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问题?为什么有人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现实的种种逼迫她不得不妥协,她吸了一口气,一把抓起桌上的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你的老板赢了,海安是你们的了。”她将笔丢还给他,强把泪压回胸口,冷冷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诸葛纵横在哪里吗?”
“很抱歉,这我不清楚。”律师三缄其口。
她气极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喝道:“打电话告诉他,说我要找他,他告诉我今天我就会知道一切真相,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每一件事,为什么他不亲自出面来对付我?他是想躲在阴暗处等着看我笑话吗?”
“请息怒,程小姐,我的老板只交代我告诉你一句话,但我觉得你不会想听……”
律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说,是什么话?”她屏息地问。
“他只要我告诉你‘想恨就恨吧’!”
她呆愕地杵着:心中隐藏着的一丁点希望终于破灭了!
想恨就恨吧!这句话的口气是那么的伤人,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的任何 情绪都不再会干扰他,她对他而言……已成了陌生人……
诸葛纵横就这样一手毁了她的一切,然后想一走了之? “我不会就这样被打发掉的,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他!”她握紧拳头,憎恨 地道。
“太迟了,老板已经退房了,你找不到他的。”律师叹口气,说完便静静地离开。
退房了?他走了? 惊怒中,她冲出了海安企业,开着快车飞奔到半岛酒店。
今天的天空好阴沉,冰冷的空气中还飘着细雨,一如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二十分钟后,她来到半岛酒店的柜台,柜台说他退房了,但她不信,搭电梯冲上楼,来到他的房间外,拚命地捶打着门板。
“诸葛纵横,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你是个胆小鬼,爱也不敢说,不爱也不敢说,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把我的所有都夺走之后就想逃吗?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敲,回应她的只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以及其他被惊扰的房客们既怒又好奇的探究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