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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栋别墅一个月租金才一万五千元!有这么好的事?于慎言几乎要怀疑钟欣的好心。

  “呃……为什么你不住在那里?”该不会是栋摇摇欲坠的鬼屋吧?

  “呀!你对我的企图起疑?”钟欣拨了拨及肩的卷发低叫。“我住惯了离公司近、交通又方便的老家,那种偏僻住屋我没兴趣,告诉你,我可是个离不开城市和流行的女人!”钟欣轻啐一声。

  “偏僻?怎么会?还不就在大台北地区吗?”钟欣这位大小姐大概对“偏僻”的定义与常人不同。

  “那又怎样?大台北地区又不是每一寸土地都热闹,我就觉得那里太安静了,也只有我弟弟那个怪胎住得惯那里。哎!反正你去看看,喜欢的话再说。”钟欣后来递给她一串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字条就走开了。

  于慎言足足考虑了一星期才去看房子。钟欣说得没错,这间位于郊区的独栋别墅环境的确是冷清安静了点,四周的邻居也都是独栋房屋,只有三、四户,而且互不相连,感觉上没什么人居住,可是只要开车十分钟就有座大厦住宅区,有间便利商店、几家店面和超市,买生活用品和三餐都不成问题,这样的地方当住家正好,只有像钟欣那种女人才会习惯住在闹区里而安之若素。

  别墅是栋两层建筑,造型非常特别,有个小前院和车库,院中有棵大尤加利树,衬着外表以花岗岩砌成的别墅外观,很有欧洲的风味。沿着石砖步道走进去,里头格书面简单大方,原木的装璜自然怡人、高雅舒适,每个房间都有窗户或落地窗,光线充足,空气对流佳,实在是个上好的居住地点。这屋子可能少有人住,除了些微的霉味之外,看不出已有十年的历史。

  她看完了每个角落之后,独独钟情二楼的一间套房,那里头全是蓝色系的布置,光线透过淡蓝的印花窗帘投射进来,让人恍如置身蓝天之中,舒服极了,她当下就决定,如果她搬过来,一定要挑这间住。

  不过,那次参观完房子之后,她就把这件事搁着了,主要是因为公事太忙,而家里三个弟弟她一时之间又放不下,于是搬家计划便一直延缓下去。

  但是,今天晚上这三个男人实在太过份了!

  她照例又是一下班就赶着到超市买菜,再忍耐着台北交通的严重寒车,冲回家替那三张待哺的大胃王张罗晚餐,忙得连妆都来不及卸,就披着一头乱发埋进厨房里,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把饭菜弄好。

  结果,第一个进门的于慎行一点也不惭愧地说他在外面吃过了,还将袜子随手丢在客厅的椅子上;第二个回来的于慎谋一看桌上的菜以,说是要先洗个澡才吃饭,冷着脸就进了房间,久久不出来;最后一个回来的于慎知一屁股坐下,也不等大家到齐就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还边批评菜色不好、味道奇怪、不合胃口……

  于慎言仅存的一丁点耐性和对脾气的控制力终告瓦解,她气得头上直冒火,用力将一碟碟菜倒进垃圾桶,二话不说,直接进房开始整理行李,脑中只不停地绕着一句话:我再继续伺候这三个欠揍的男人就是只小狗!

  于家男人被她突然的火山爆发吓坏了,尤其是于慎知和于慎行,他们对她的翻脸程度了如指掌,通常当于慎言不说话时,就表示事态严重了。

  只有年纪最小的于慎谋不知进退,他向来言词刻薄,绝不容情,即使在此刻屋顶快被于慎言的怒火掀了之时,他这个酷弟依旧直攻老姊心里的秘密,尖锐地指出她搬离家里的真正理由。

  于慎言的忍耐至此已是极限,想想也是该向这三个小男人表态的时候了。没错,她是演腻了“姊兼母职”的角色,她已经二十八岁,想要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想要找个成熟的男人托付终身,嫌他们碍手碍脚是正常的想法,又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她朝着于慎谋冷笑,抬起下巴,眯着眼睛道:“你说对了,我是认为被你们三个绑得死死的,失去自我,受够了以你们为中心的日子,所以才要搬出去,而且,我已经决定,除非我结婚,否则再也不踏进这个家门!”

  于家三兄弟似乎被她的坚决唬住了,于慎谋对她的坦白尤为吃惊,她一点都不顾他们的死活,他们又干嘛非得留住她不可?

  “女大不中留,你想走就走吧!说不定你将来还是会嫁给比你小的男人,只不过是从这个火坑换到另一个火坑罢了!”于慎谋恶毒地说。

  “慎谋!”于慎知和于慎行同时惊惶疾呼,他们真会被这个小弟害死。

  “好,于慎谋,就冲着你这句话,我走给你看!”于慎言气得差点吐血,拎起两个行李就冲出大门,把那三张令她觉得心痛又厌恶的脸也关在门后。

  我要是再回来,我于慎言就是小狗!她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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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肯风尘仆仆地走出中正机场大厅,时间正好是晚上十二点,他伸手拨弄着前额凌乱的头发,手里拉着一只行李,朝着迎面而来的细雨叹了一口气。

  台湾阴冷潮湿的冬季实在是个梦魇,不过,多年来往返欧美之间看多了名画般的美景,他却依然对这里的“湿意”念念不忘,或者,该说是思乡情结在作崇吧!

  他跨进一辆计程车,用久违的中文说道:“台北内湖。”

  车子像箭一样疾速朝台北驶去。

  黑暗中,台北缤纷的夜色正在向他招手,他凝视着窗外的雨丝,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年轻性格的脸庞有点疲惫,长腿也因后座的狭窄而无法伸展,但他“回家”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尽管那个家中没有任何人会等他,他的老姊也可能没心思理会漂泊不定的他乍然归来,他在心里依然将那栋内湖别墅定义为自己的窝,因为那里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设计的,比起位于忠孝东路上的老家,他更喜欢那里的幽静与冷清。

  冷清?是的,他就喜欢这股味儿,和他给人的冷淡感觉一样。

  钟肯基本上是个满自我的人,外型斯文温和,淡漠客气,凡事不疾不徐,很稳重,也很沉静。单凭外表,许多人都猜不出他真实的年龄,因为他的气质是多种风貌的,可以成熟,也可以洒脱,与他较熟的人才有幸能看见他略带稚气的笑容,一般人也只能领教他疏离的姿态,无法直接看出他的内心世界。

  换句话说,他就是闷!

  再不,就像他老姊钟欣常说的:“温吞。”

  没办法,谁教他爸妈帮他取的名字叫钟肯呢,钟肯,中恳,就是既不激进也不闭塞,遇事以中庸为宜,被人叫这名字叫了二十五年,个性多少也会受点影响。

  但是,他从事的行业可一点也不能以“中庸”来打马虎眼过去,他得在三秒钟之内分辨出许多气味,不能有错,也不能模棱两可,因为欧美许多香水公司一都仰赖他那个能媲美超级灵犬的嗅觉。

  他正是个靠鼻子吃饭的人!

  在香水业界,调香师是香水的灵魂人物,他必须拥有无尽的想象力和艺术修养,方能调配出迷人的香气,而嗅觉的灵敏与否则决定着调香师的身份等级,钟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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