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琅果真急坏了,敖倪识趣地带丹朱回房,留给桀琅去尽情发挥。
相思掉头回房,桀琅急迫在她身后拚命缠问。
“相思,你不是真的喜欢敖倪吧?你是随口说说的,对不对?”
相思压抑着笑意,一径不睬他。
“相思,你别是太久没出谷了,见一个男人就爱一个。”桀琅紧跟着她,深遂的眼神密不透风地盯住她的眼睛。
她微嗔。“你胡说,我几时见一个、爱一个?”
“你明明心里爱我,现在看见敖倪就变心了。”他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霸道地将她拥入怀里。
相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被桀琅紧紧拥抱的感觉异常甜蜜,他的气息、他的心跳,都让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昏眩不已。
“你别忘了,我说过这辈子不嫁人的。”她稳住心跳,用力推开他,瞥见他颊畔的金豹纹,心中微微一动。“我只当你是豹儿的替身,没有所谓爱与不爱,更没有所谓的变不变心了。”
“你只要告诉我,你对敖倪并不是真的感兴趣。”桀琅仍不死心地追根究柢。
相思抿着唇,凝睇着他,轻轻地说:“我羡慕丹朱,如此而已,其它的随你怎么去想。”
桀琅释然地笑了。“你不必羡慕丹朱,你拥有的不比她少。”
“若我一辈子不嫁人,你也会愿意一辈子陪我?”她幽幽轻问。
桀琅沉稳地点头。“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一点也不在乎,这辈子你可能不放心嫁给我,但是我会一直跟着你,把我自己深深刻在你心里,到了下辈子,或许你就会愿意嫁给我了。”
相思征征地看着他,心口漫过一股暖流,连思绪都飘渺了。
是敖倪和丹朱深情缱绻的模样打动了她吗?她竟忽尔渴望起爱情的甜蜜。
在桀琅和敖倪的商议之下,一行人决定动身前往东北,一来为了让敖倪和丹朱尽可能地远离敖仲;二来则是为了替相思寻找她的舅舅。
往东北的途中,擎天在一处榆林中捡到了一个几乎饿死的少女,名叫杜若若。
杜若若年仅十六岁,模样长得玲珑剔透,矫小可爱,因被继父卖进大户人家当侍妾,惊恐得逃出来,一路没有东西可吃,便饿昏在榆林里。
丹朱极喜欢若若,决定把她带在身边,若若除了在擎天的面前会羞涩仓皇得抬不起头来,平时见了其它的人,总是哥哥、姊姊地喊,娇俏可人至极。
和一群人相处,桀琅整个人是兴奋愉悦的,但相思却渐感疲累,虽然敖倪和丹朱都对她真诚以待,也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擎天的存在却让她惴惴难安,他眼中刻意的轻视和敌意,都让她喘息困难。
一路上,相思倾听得愈多,精神就愈耗弱,她仿佛觉得自己不曾在这个世上存活过似的,什么事都不懂。
她愈来愈安静,放任魂魄游离出身体,仿佛只有如此,她才能少受一点折磨。
桀琅细心的看出来了,过了十渡,敖倪和擎天决定定居下来,而他则选择陪相思到东北关外探寻她的舅舅。
相思紧绷的心绪终于释放了,她开始倚靠桀琅,开始希望,这世上能不能就只有她和桀琅两个人就好。
虽然不信男人。相思却止不住渴爱的心,止不住想要桀琅的欲想,被桀琅痴心追逐时,有种无法言喻的、细微的甜蜜,她愈来愈喜欢这样的感觉,愈来愈喜欢被桀琅全心全意的追逐了。
入秋了。
桀琅和相思离开十渡后,沿途每经一处酒楼茶馆,必会探询葛颖飞的消息。
日落后,他们到了龙泉镇,穿过一道龙津桥,相思看见一幢幢灯火辉煌的酒楼,张灯结彩,旗帜飘扬,看上去美轮美奂。
“那是什么地方?”相思好奇地问。
“不适合你去的地方。”桀琅轻笑着。
“哦!”相思若然若失地应了一声,惋惜地说。“那幢楼真美,可惜不适合我去,想必又是一个男人玩乐的地方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既然是男人玩乐的地方,就值得去探问一下,毕竟葛颖飞也是个男人。”桀琅勾起唇角轻笑。
“我舅舅是个正人君子。”她正色说道。
桀琅耸耸肩,表情不以为然。“你别太小看正人君子了,说不定那幢酒楼里全都是正人君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就回来。”
相思站在桥边,看着桀琅跑进金碧辉煌的酒楼里,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桀琅出来,忽然间,天空飘下细细的雨丝,她愈等愈感到心慌,又无处避雨,只好走过去一探究竟。
一走到酒楼门口,相思便觉得目眩神移,眼花撩乱。眼前三层楼高的酒楼内珠帘秀幔,灯烛闪耀,有人浅斟低唱着“渭城三叠”,天井中站着数十个珠翠环绕的艳妆女子,彩衣飘飘,鲜艳夺目,一径软倚在饮酒作乐的男人身上。
相思局促地站在大门口,浴在雨水中,不安地朝里张望,忽然听见桀琅大声嚷嚷的声音。
“姑娘们、小美人,小爷有机会再来,你们松一松手……”
相思看见桀琅懒洋洋地拂开偎靠在他身上那些袅娜多姿的女子,从容不迫地走出来,见相思愣站在大门口,急忙把她拉到一边。
“在桥上等我就行了,为什么走过来?”他边说边回想着自己刚刚有没有做出放浪的行为。
“因为下雨了,你感觉不到吗?”她强忍不悦,但咬牙说话的声音仍泄漏了秘密。
桀琅这才发觉相思的头发已经微湿了,急忙四下打量,拉着袖子替她遮雨。
“快找地方躲雨,雨好象下大了。”
“急什么。”她咬了咬唇,轻轻地说。“你叫任何一个姑娘小美人,我都不会在意的。”
桀琅一听,不自禁在心里咒骂自己嘴贱。
相思突然瞥见他颊畔的金豹上印着一个胭脂唇印,忍不住有气。
“把脸擦擦。”她移开视线,藏不住怒意。
桀琅疑惑地擦了擦脸,擦下一抹红胭脂来,他尴尬地呆了呆,索性哈哈大笑着,自我解嘲。“那些姑娘非但赚不到我的钱,还白白浪费了胭脂,吃亏不小。”
相思瞅着他率性的笑容,简直生气不起来了。
“除了赚到胭脂,还赚到了一身香气,收获很大啊!”她瞪着他。
他有趣地欣赏她嗔怒的表情,神秘地说:“还有一个更大的收获。”
“什么?”
“听说有个叫葛仲翔的男人夜夜到这酒楼买醉,而葛颖飞曾经到这里替他还过帐,据酒楼的姑娘猜测,葛仲翔应该是葛颖飞的儿子。”
“买醉?还帐?”相思满脸困惑,对她而言,这是多么陌生的字眼。
雨愈下愈密了。
“今晚我们就在这街上投宿,等葛仲翔或是葛颖飞出现,你说好吗?”他征询她的意见。
相思被动地点点头,她没有想过会这么容易就找到舅舅,也没有想过万一真的找到了舅舅,舅舅愿意收留她吗?而桀琅呢?会回到十渡找敖倪和擎天吗?
她突然在意起桀琅心中的想法,以前不遗余力地想赶走他,现在,却为了他是否会离开她而忐忑不安。
他们住进了酒楼对面的宜宁馆。
桀琅细心地替相思擦干湿濡的发丝,她换下湿衣服时,他便下楼捧来热腾腾的饭菜,陪她一起吃晚饭。
相思静静瞅着专心吃饭的桀琅,在认识他以前,她甚少为事烦心,认识他以后,她发现自己所要想的事竟多得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