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浩臣……”她低声骂着,搂来抱枕,任睡意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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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办公室那片透明窗前,夜色里的千灯万火,再亮也亮不了那张冷淡又毫无表情的脸庞。
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杨韬不请自入。
“真高兴看到你又开始加班,公司这个月的业绩铁定又会往上攀升不少,我是不是应该提前高兴一下?”
“大老板还在公司,我们为人职员的,怎么敢先下班?”展浩臣将视线由窗外收回来,淡淡地回道。
杨韬挑了下眉,不客气地走到办公桌前,看到原封不动的企划案。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我不该高兴得太早。”他一脸可惜。
展浩臣不理会他的弦外之音。
“找我有事?”
“有,想请你跟我回家,一起参加我父亲主办的宴会。”杨韬想起特地来找他的目的。
自家举办的宴会,他其实已经迟到了,但迟到还没关系,若是胆敢不到,他敢肯定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你家的宴会,我没兴趣。”展浩臣哪会不知道他的目的。
“好友一场,有难同当一下如何?”杨韬笑了笑。
这种主角全是商场友人,名为同欢的私人宴会,父亲大人难保不会有“其他意思”,为了自保,他还是找个“生人勿近”的伴比较安全。
“我想,那些人难不倒你。”展浩臣不给面子的连眼也没抬。
“总要找个理由,把你这个工作狂拖出公司呀。”杨韬表情温和、眼神里的精明可半分都没少。“展,我很庆幸自己手下有你这个商场战将,但我并不希望你用工作来当娱乐。把自己给累垮。”
前阵子,展很正常地上下班,他也觉得很好,凭展的能力,他不担心公事上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后来展又开始加班,去香港出差三天回来后变本加厉,轻易签定一纸一年内获利上亿的合约,弄得他有点啼笑皆非。
公司能赚钱绝对是好事,但是看到展又把工作当生命拚,可就不是好事了。
第九章
“我没事。”他淡淡回了句,双手继续在键盘上快速移动。
“展。”杨韬站到他面前。“早点回去休息吧,你刚忙完那张合约,可以让自己放松一下。”
别人家的老板是担心自己的员工不够敬业、不够努力,而杨韬是担心这个员工太努力而把自己给累垮了。
“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变得这么闲,居然有空关心属下的身体健康?”他的口气依然淡漠,却带有绝对的揶揄,让杨韬当场楞住。
“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开玩笑了,怎么还通知我一声?”杨韬语气中的嘲弄绝对不亚于展浩臣。
“私人事务,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因为跟你的俏秘书有关?”杨韬犀利地回了句,意外地看见展浩臣的脸色向下沉了几分。
杨韬望了他一会儿,叹笑地摇摇头。
“相识多年,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事是能让你在乎到改变自己的,我曾经以为我无缘见识,没想到现在……”简单的“俏秘书”三个宇就足以令展变脸,那么他要是提起“杜鹃”这两个宇,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地走出办公室?
“如果没其他事,总经理就先下班,恕我还有公事待办,不送。”连生气了,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好吧。”杨韬知道应该适可而止,有些事不是他这个身为好朋友及上司的人能挖掘的,就最好不要挖。“别太虐待自己,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太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那会让人无法了解——”
话还没说完,展浩臣的手机突兀地急响了起来,他立刻接起。
“展浩臣……别哭,我马上到。”三秒后,这是唯一的句子,然后手机挂断。
“你自便,我先走了。”关机、锁好抽屉,随手抓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展浩臣迅速往外走,让杨韬连问一句什么事都来不及。
“真是。”杨韬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陷入爱里的男人似乎都难免冲动,一向潇洒率性的三弟杨淢如此,一向冷静淡漠的展浩臣亦如此。
女人真的不能小觑,一招攻心计,男人只能俯首称臣。
***
“浩臣……”
一声哽咽的低唤,加上抽泣的哭声,让展浩臣彻底尝到揪心的滋味。
离开公司后,一路闯红灯、超速,在大台北地区,他居然没被警察拦下来,真是奇迹!
赶到名镇大厦,他匆匆停好车,抓着外套快步朝大厦里走,平常很快的电梯,今天特别慢,慢到让他想踹门。
终于,九楼到了。
展浩臣找出放在外套里的备份钥匙,在开门之前补按了电铃,然后直接闯进去。
“鹃!”一进门,杜鹃完好地坐在沙发上,他吐出一口气,差点当场瘫软下去。“你没事吧?”还是迈开脚步走过去。
“你?”杜鹃迟疑地望着他,微微的鼻音显示了她刚刚真的哭过。“你怎么来了?”
“你哭成那样,我能不来吗?”还差点没被她吓得吐出胆汁。
“对不起。”她愧疚地低下头。
“怎么回事?”她不会没原因地哭。
“都是你害的!”她小小声地指责。
“我?”他莫名其妙。
“谁教你都不来看我。”她很大声地说了这句,然后又变小声,“浩臣,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他摇摇头,望着她。
嗯……她的气色,似乎比上回他来时,差了一些。
“那为什么都不来了?”
“你忘了,是你说我不必来的。”他淡淡提醒。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抓住他的手臂,急急解释,“我没有不希望你来看我,我只是怕你太累。我当过你的秘书,知道你有多忙,我说你可以不必每天来,只是不想你每天奔波,怕你累倒。我不是那个……不要你来的意思!”哦,她明明想得很清楚,怎么现在说得那么模糊?!
“我明白。”他拍拍她,将她搂入怀中。这种举动,在以前他维持“生人勿近”的生活姿态时,根本不可能会出现,但自从遇上她之后,他对她的生物距离早被她破坏光光了。
其实那天气过之后,他当然也想明白了,是他失去理智了。
“对不起。”她还是先道歉了,在他怀里抬起脸,一手抚着他的面颊。“我让你很难过。”
吵架、冷战,真的很没有建设性,反而让自己心情不好,郁闷个半死,可想而知,她一点都不适合闹这种意气。
“是我小气,不是你的错。”他低声地也认了错。
奇怪,不认错的时候各自不相见面,一旦见了面,又互相道歉,他们……真的快沦落入谈恋爱人必备的神经质了。
但是,她和他,算是情人吗?
“刚刚为什么哭?”相拥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
“刚刚?”她想了下。“哦,那个啊……呃,没什么。”头不敢抬起来。
“没什么?”他更怀疑。
“嗯,真的没什么,没事了。”她保证。
“说。”一个单音,就足以让杜鹃知道他的坚持。她不是那种爱哭的女人,无端端会哭一定有原因。
“呃,其实……”
“嗯?”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她别扭地说,心知逃不过,只好招认。“只是……我刚刚作了个梦,梦见你走了,我怎么叫,你都不回头看我,我很难过,所以就哭了……”呃,有点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