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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地图收起来,“你呢,就是浑沌,我呢,是说什么也不当倏与忽的。”唐药的神情有些感伤,“你还是保持这样的心境好了,浑然天成,跟小孩子一样。”
他听不太懂,却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懵懵懂懂的。
甩甩头,云涛躺上床,想补个眠,却思潮汹涌。
“我不是小孩子。”他置于身侧的大掌收成拳又放开。“就算你不当一回事……我……我……”
我这生绝不再娶妻!
这么一想,心里纠结的郁闷突然松开来,他大大的吐出一口气,微笑起来。
只要现在能看着她、保护她就够了。就算她心里没有龙云涛……但是,现下她是需要自己的。
他剑眉蹙起,慎重的下了决定。这生无论唐药要什么,他说什么都会为她办到。
她……她可是他这生唯一的妻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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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药觉得有点昏昏沉沉,早饭也吃不下,随便动了几下筷子就停住。
“妹子,你吃太少了。”转眼间,云涛已经扫掉了三大碗粥,又吃掉一大盘牛肉。“这样怎么行呢?”
“龙大哥,我有头痛的毛病,早上起来都吃不多。”她揉揉额角,“包几个馒头在路上吃吧。我们还是赶紧回湖南要紧,你师父正等着我们呢。”
听她同自己一样喊师父,云涛心里莫名窜过一阵暖流。“好,我们走吧。拖越久,你这身子骨也撑不住。”
他们预计走水路顺流而下,到了洞庭湖再走旱路回去。这样行程比较快,也可以减少跟唐门的人遇上的机会。
刚准备上马,突然一群人喊叫着围上来。
见他们个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云涛警觉起来,将唐药搂紧。
“就是这个小骚货!”一个断了胳臂、以布巾悬吊在脖子上的汉子大叫,“她对我使眼色,引诱我到她房里,却又把我从二楼踹下来!直娘贼,害我摔断了一只胳臂!老大,这两人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货儿!”
“老三,你这好色的习性要改改了。”带头的汉子大约和云涛一样高,满脸横肉,“不过,小娘子,你打伤我的人,这可说不过去吧?”
云涛只觉得气往脑门冲,他对着怀里的唐药低吼道:“你居然没告诉我,那个王八羔子摸到房里想非礼你!”
头戴纱帽的唐药搔搔下巴,“我想自己能处理就——”
“既然你能处理,要我做什么?”云涛暴跳如雷。
“相公,我没受伤,也没事儿,何必把事情搞大了……”
带头的那个汉子见状,为之气结。他们金鳌帮横行金沙镇已久,来往的商船都得缴纳规费才能在码头停靠,可眼前这对书生娘子居然不理他,自顾自的吵架,让他气得连胡子都抖起来。
“好了!”他大喝,“我没闲工夫听你们说相声!我兄弟的胳臂断了,你们快给个交代,要不然,我金鳌帮杨日生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交代?”唐药轻叹一声,“就是要钱是吧?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都不算大问题。帮主,您要多少?”
“十贯钱摆席压惊,十贯钱权充药钱。”他神气的一摆手,“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毛钱也不能给!”云涛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怎么?我娘子差点被玷污了,我们还得给钱?金沙镇到底有没有王法?!”
“书生少爷,你家娘子还知礼,你就太不通气儿了。”杨日生也火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正想动手小小教训一下这书生,没想到他的动作更快。
云涛一马鞭打得他往后一跌,“不要抢我要说的话!你们一个都别想给我跑!”
只见他拳来掌往,如猛虎入羊群,钵大的拳头招呼下来,刚才神气万分的金鳌帮众人,马上被打得七零八落。杨日生忙把兵器亮了出来,金刀上串着铜环,叮当直响。
唐药再三告诫云涛不可亮兵器,可马鞭又使得不顺手,他遂用脚挑起趴在地上的金鳌帮众的刀,使了一套八卦刀法,虎虎生风。
这平平凡凡一套刀法,哪个练刀人不从这儿入门?到了他手里,却有石破天惊的效果,加上精纯的内力,硬是逼得杨日生节节败退,恨不得多长两只胳臂。
他大叫,“老三!发什么愣,还不动手?”
邢老三这才猛然惊醒,虽然伤了只胳臂,他还是执刀上前,想要挟持唐药。想这小娘儿劲道不足,就算会武,也极有限……
不料唐药在刀影下轻闪,只一指,就让他手臂麻得握不住刀。他心有不甘的一扬手,直把唐药的纱帽给挑了下来。
定睛一看,他大叫一声,退后好几步,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云涛和杨日生也罢了手,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唐药从左颊延伸到脖子的丑恶烧伤。
她捡起纱帽,“嗳,大家打什么打呢?我这样子……除了我家相公会把我当宝,谁看了不怕?”
杨日生吞了口口水,大吼,“老三!你这可认错人了!”
“我……我没有……”嘴里是这么说,可邢老三也不免糊涂起来。昨儿个夜里暗,她脸上又蒙着纱,他也记不清看的是左脸还是右脸……
杨日生举手打得他脸歪向一边,“我说你看错了!”好不容易有个台阶下,这蠢家伙居然拆他台阶!“壮士,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们认错了……”
“一声对不住就算了?!”云涛不想轻易放过欺负唐药的人。
唐药抱住他的胳臂,“好啦,相公,算啦,我们还有事要办……”她踮起脚尖,附在云涛耳边,“师父还在等我们呢。”
她吐气如兰,云涛只觉得耳朵热麻了起来,等他回神,金鳌帮的人早跑了个干干净净。
“这群土匪……”他心里暗暗记下,下次说什么也要将他们给扫了。“你的脸……”他担忧的摸摸她脸上粗糙的伤疤。
听她清脆一笑,这才恍然大悟。他无奈的摇摇头,也笑了。
想来是机灵的她早知那帮人会来找麻烦,加以为了逃避唐门追捕,才特意在脸上弄了个伤疤,做得还挺像的。
“我若一直是这个样子,可就没人要了。”她笑着让云涛抱上马鞍。
“胡说!”他脸一沉,轻咳一声,“我就觉得你脸太白了,有这个……这个伤疤,看起来更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唐药不敢回头,只是满脸通红的垂首,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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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正热闹着,人声鼎沸。金沙河港虽然不大,却是出入三峡的补给点,小小的河港挤得水泄不通,大些的船泊在河港外,只有舢舨频繁进出,旅人货物、鱼虾鲜果,繁华而喧闹。
马儿惧水,眼睛得蒙上黑布才能牵上舢舨,他扶着唐药,正要上船,岸上的官差却朝他俩大喝:“那对书生夫妻过来!”
他们两人对看了一眼,云涛感觉到她身体一僵。官差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官差身后站着几个粗布衣裳的汉子,眼神锐利,不似寻常百姓。
唐门?!
云涛半转过身子,“大爷,可是叫我们?”
“不叫你们叫谁?”官差不耐烦了起来,“唐门大爷那儿遭了飞贼,听说还是鸳鸯盗哩。你们是哪里人氏,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