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人似看穿了对方的为难,扬眉一笑。“局长要不要找武应来问个话?我可以打电话请老板带他来。”
“能这样就太好了。”局长大喜。“麻烦你了,程先生。”
“我这就打电话。”程闻人取出手机、拨通电话,将来龙去脉跟老板说个分明,得到回应后,他笑嘻嘻地挂断电话。
“怎么样?”局长很紧张。
“老板说,他现在就带武应过来。”
“真是太感谢你了,程先生。”这桩连绑架都称不上的乌龙案件因为牵连太多名人,早将他搞得焦头烂额,难得有人不怕死肯帮忙,他真要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我不过是尽一名市民当尽之责任,局长先生不必客气。我想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
“你们可以走了。”心情愉悦,局长放起人来也格外爽快。
“多谢。”程闻人带着莫晴起身告辞。
“两位慢走。”局长送他们出办公室。
莫晴看着局长办公室的门合上,秀眉蹙起一座峰峦。“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咧?”他大步往外走。
“待会儿老板就带武应来了,我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不必了,武应的事,老板自会处理。”
“噢!”走到警局门口,她悄目望了他一眼。“那我们……”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他摆摆手,转身走了。
他没说要送她,可见还在气头上。到底在气些什么?气她不发火吗?不懂,头好痛,心好疼。
但莫晴还是不曾开口留下他,毕竟他都已经拒绝了,已注定的事实,除了接受之外,还能怎么办?
“嗨,你们做完笔录啦?”就在莫晴准备离开警局的同时,一记高声招呼荡了过来。
“司马先生。”莫晴停下脚步,行了个礼。“你怎么来了?”
“来关心一下案情发展嘛!”虽然不是负责人,但凭他的恶势力,他想知道的事谁敢瞒?“小晴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程家小子呢?”
“在那里。”莫晴指着通往停车场道路上一道颀长的背影。
“啧,看到我不打声招呼就想跑?”司马臣跑过去,飞起一脚踹向程闻人臀部。
感应到杀气,程闻人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过了攻击。
“反应不错嘛!小子。”司马臣笑眯眯地又补过去两拳三脚。
“老头,你疯啦?”无缘无故攻击他,他踩了老头家祖坟吗?
“看见老子连声招呼也不打。怎么,过完河就想拆桥啦?枉费老子为你这件案子奔波操劳。”
拜托,涉案的是莫晴,他是无端受牵连的好不好?司马臣想讨恩情,烦请找正主儿去,与他无关;况且……
“我又没看见你。”打个鬼招呼啦!
“现在看见了?”司马臣皮皮地将脸凑到他面前。
“看到了、看到了啦!”三更半夜顶着一张鬼脸四处晃,到底想吓谁?程闻人不耐烦地推开他。“好久不见、你好、晚安。好啦!招呼打完了,我还有事,再见。”
“慢着!”司马臣把他揪回莫晴身边。“以前老板是这样教你的啊?三更半夜把单身小姐一个人丢在外边,一点儿绅士风度也没有。还不道歉?再送小姐回家。”
“不必了!”莫晴急急摆手,不希望惹他更生气。
“听见没有,人家小姐不要我送。”程闻人转身又想走,却被司马臣揪住衣领。
“我叫你送就送,再罗嗦,你今晚就睡拘留所。”
“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怎样?”司马臣面对程闻人是一脸凶恶,但一转向莫晴就变得温和万分。“你就别再客气了,小晴,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还有几分力气,正适合做捆工。你家昨晚不是烧掉了吗?要整理一定得花很多力气,这小子就免费借你差使了。”
“你家昨晚发生火灾?”程闻人瞪大眼;这莫非就是她三更半夜上饭店找他的原因?
“嗯!”她点头,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
司马臣一记爆栗敲向程闻人额头。“蠢小子,你难道没看见她一身狼狈,连身上的衣服都和昨晚一样没换过?”
探询的视线旁移,程闻人到此刻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你为什么不说?”即使只是萍水相逢,也总算共过患难,难道他会拒绝对她伸出援手?
“可烧都已经烧了,说不说又有什么差别?”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她才没兴趣去哀悼那一整夜的不幸,眼下最要紧的是再觅栖身处。
是啊!他怎忘了,对她而言,世上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她去在乎。就算他告诉她,她的见外重重打击了他,她大概也会想,反正他难过都已经难过了,事后追悔于事无补,索性就遗忘他吧?
一阵苦涩涌上心头,他嘴角拉起一抹牵强的笑。不了解,明明已受不了她的无心,他为何还是惦记着她?
“算了!”就当他欠了她吧!待他助她安顿妥当,他会干脆远离她,省得伤人又自伤。“既然你已无家可归,不如先到我住的饭店暂窝几天,然后我们再看看你那间公寓要如何处理,或者另找个地方搬家好了。”
“可是……”跟他靠得太近,恐怕她背后的“噩运”会对他伸出魔爪耶!莫晴还在犹豫。
“难得程家小子这么主动,小晴就别再客气了。”司马臣一把将莫晴推进程闻人怀中。“开车小心啊!拜拜。”
“再见。”不给莫晴反悔的馀地,程闻人快速地押着她走人。
“程、程先生……我……”她想说他若有事,尽管去做,不必顾忌她。
“少罗嗦。”他拖着她走入停车场,打开车门,将她推了进去。
“我……”
“闭嘴。”他一脸煞气。
她大吃一惊,立刻识相地闭紧嘴巴。
他哼了声,坐进驾驶座,像在发泄似地将车子开得飞快。
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努力去保持身体的平衡,以免滚落座椅。
他转着方向盘,在车阵中东钻西拐,像条青竹丝那般灵活。
她吓得脸都白了,想求他放慢车速,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两人间的沉默在小小的车厢里累积,逐渐发展成更浓烈的尴尬与静寂。
气氛变得沉重万分,就在莫晴以为自己会被这股压力给压垮的同时,程闻人冰冷的声音响起,救了她一条小命。
“现在已经太晚了,来不及回你家收拾,我想今晚你就先住饭店吧!”
“好。”他的表情这么可怕,她岂敢反对?
得到她的回应,他又不吭声了,只是绷着一张俊脸,像在跟全世界的人赌气。
莫晴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感觉压力又起,她的背脊都被冷汗给浸湿了。再这样下去,她要给逼疯了。
“那个……程先生……”她试着开口,想打破岑寂。
“嗯?”偏他不合作,执意要将小小的车厢变地狱。
她缩了下肩膀,差点连怎么开口都被他给吓忘了。
“听说你出道三年,每年都固定发表一种新魔术,创造力之强堪称前无古人,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的?”想哄人开心,赞美绝对没错,她希望这招对程闻人同样有效。
但他的反应却大出她的意料之外。“那是因为我跟某个动不动就认命的人不一样。”他冷嘲。
那个某人是指她吗?抑不住的苦笑浮上她唇角,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来要互通心灵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可他真的误会她了,她并没有认命啊!只是对于已成事实的事,懊恼、沮丧真的没用嘛!还不如放松心情,再想法子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