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那一年,我和姊姊去逛庙会,不小心走散了。没想到姊姊竟然会遇到张富贵那个禽兽,那个该死的混蛋竟敢对姊姊不规炬!姊姊好笨,居然被轻薄了也只会哭,还是我赶去打跑那个混蛋的!后来那个混蛋竟然上门提亲,爹爹想答应他,我就告诉爹爹张富贵曾经调戏过姊姊,没想到爹爹竟然说什么姊姊名节已毁,只有嫁给他才能挽回名声。真是白痴!对不对?哪有这样的?明明是那么烂的人,还硬把姊姊嫁给他,真混蛋!说什么这样才可以挽回两家的名声,简直是笑话!笑话!”从那以后,她开始彻底怀疑父亲的脑袋是否正常。
“是,他是错的。”朱敬祖拍拍又激动起来的她,哎,那个老头的确是个超级愚昧的白痴。
“姊姊一直哭,只会哭!哭有什么用?竟然不去跟爹爹说,也不会反抗,乖乖地就嫁了。二娘也是白痴,说能嫁给县令公子是福气,要姊姊出嫁从夫,要听丈夫的话,什么话都要听。天下哪有这样笨的人?”虽然后来她气下过,找了个机会在妓院后面的暗巷中将张富贵那个混球狠揍了一顿,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姊姊还是嫁给了他,她无力阻止。她好气姊姊,懦弱得不像话,干吗要这样被别人欺负,为什么不会保护自己,为什么这样笨!
朱敬祖叹息地将她拥得更紧,逐渐明白了她的悲哀,以及由此产生的怒气。
“还有大哥,只会说我不懂事,整天教训我,要我学姊姊,要我有妇德。妇德个鬼!全部都是傻瓜!我才不要像姊姊,我不让别人欺负我!爹爹是个笨蛋,大哥也是傻瓜,二娘也好没用,姊姊更是儒弱!我才不要听他们的!这样才没人敢欺负我。他们都说我泼辣,都说我不懂事,我才不要听话呢!我不要像姊姊!不要!”她气爹爹、气大哥、气二娘、也气姊姊,其实她最气的人是自己,无力保护好美丽温柔的姊姊,只能看着她渐渐失掉美丽,渐渐憔悴枯萎。
月柔,他火爆泼辣的月柔,他可怜脆弱的月柔,朱敬祖怜惜地抚着她的头发,疼惜她无奈悲愤的心情。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像刺猬一样如此易怒,如此痛恨占女孩子便宜的家伙。月柔的心呵……
“真是笨蛋,全部都是笨蛋……笨蛋……”柳月柔抽噎着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那么久了,她一直在生气,气所有的人,也气自己。那种怒气使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随时会发火。可是,现在被他搂在怀里,他珍惜地拍抚自己的时候,她长久以来没有熄灭过的怒火竟渐渐得以安抚。没有人理解、没有人懂得的愤怒似乎被他所了解了。是的,他了解,而且正在安慰她。
好舒服,原来依靠在一个人的怀里是这么舒服的。
她闭上眼,将自己埋得更深。好舒服的感觉,让她想就这么躲下去,再也不醒来……
朱敬祖仍然不停地轻柔地拍抚着她,感觉怀中的人儿渐渐安静入眠。宽厚的肩挡去微凉的夜风,为她留往静谧的温暖。月色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成长长的一条,密下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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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又在干什么?”当朱敬祖热情地迎向她时,柳月柔一脚踢开他揽上来的手。
“呜……月柔?”朱敬祖好委屈,昨晚明明依在他怀里寻求安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善变的女人啊……
柳月柔背过脸去,斥道:“别再跟着我!不然打断你的腿!”哼了一声走开,俏脸却微不可察地红了红。真丢人!昨天她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钻在他怀里,还睡着了,连他什么时候送她回房的都不知道。
她自从五岁时娘亲去世后就没被人抱过了,如今居然……生平第一次,柳月柔感觉到了什么叫羞愧。哇!这种感觉好讨厌、好不自在!所以她只能假装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事。对,她已经完全忘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所以她对他凶才是正常的,因为只有对他凶巴巴的时候,她才能忘了昨晚,忘了自己的脆弱和他的温柔。
朱敬祖当然是站起来跟上去,“月柔,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啦。”好吧,朱敬祖告诉自己:打是亲骂是爱,既然小月柔习惯这样表达感情,他也就只好接受这种方式了。
“我才不要你陪!你滚开!”柳月柔气恼地甩开他,但不可否认地,她心中已无太多的厌恶,语气中甚至不自觉地渗入一丝娇嗔的味道。
“别跟我客气了嘛!来,告诉我你想去哪里?”他照例死皮赖脸地再缠上去。
“我叫你滚开!”
“哇!”
就这样,两人相伴着一路行过花园,虽然其中的动作多了点儿……
“咦?那边怎么这么热闹?”柳月柔停下手诧异地看着前厅的方向。
朱敬祖则乘机成功攀回她的腰,眯起眼陶醉地将头靠在她肩上,没空回答她。
“去看看。”柳月柔以手肘撞开他,先行走向前厅。
“等等我,月柔。哎呀!”朱敬祖的魔掌再次出现在她腰间,又在下一秒被她的右掌劈开。
走进前厅,首先看到的是背对着门的倩影和大哥痴呆的表情,然后旁边站着几个侍女,还有大侠魏风坡也站在那边,眼珠子都瞪得快掉下来了。
柳月柔皱皱眉,隐约猜到那个女子的身份。“大哥?”
柳仲诗毫无所觉,倒是那名女子闻声转过身来了。
哇!惊天动地的大美女!什么国色天香、丽质天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全部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无可挑剔的娇颜,完美的身材和洁雅的气质,再配上唇角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不拜倒在她裙下就不算男人!
柳月柔看得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书呆子大哥为何如此迷恋她了。若她是男人恐怕也难逃她的魅力。
“啊,原来是琴操姑娘来了。”朱敬祖笑容满面。
猪哥!柳月柔回神,瞪着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色鬼。笑什么笑!嘴巴咧得这样大,难看死了!
“朱公子,几日不见,可安好?”琴操嫣然一笑,优雅万分地行礼。让在场的男人们又是一阵目炫神迷。
“好,好,琴操姑娘可好?”朱敬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哎,美女就是美女,即使明知她的底细也不由得为她美丽的外表所迷醉。
柳月柔心头无名火起,实在看不下去了,轻提莲臂伸至他背后腰间,钳紧一小团肌肉,然后慢慢地转了两圈——好痛快!她满意地听到他的闷哼,朱敬祖再也不敢笑得那么白痴。
朱敬祖回头看她,委屈得眼泪汪汪,他没有做错事吧?
柳月柔皮笑肉不笑地别开头,若无其事地扇着风。
“想必这位就是柳月柔小姐了,”琴操这才注意到柳月柔,优雅地上前,“柳小姐生得真美,常听柳大哥提起你呢,贱妾很早以前就想结识你了。”
“是吗?”柳月柔懒懒地问答。这个琴操是很美,但不知为何,她就是看不顺眼。
“当然,以前常听人说柳小姐为人豪爽,常替人打抱不平,贱妾仰慕已久。”
“嗤,泼辣就是泼辣,什么豪爽?不用说的这么好听。”越看她越不顺眼,假惺惺的奉承更让人生气。
哎,果然是泼辣!魏风坡皱起眉,怎么这么对待美丽温柔的姑娘呢?柳仲诗更觉难堪:“小妹,你又无礼了。”小妹说话这么冲,娇弱的琴操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