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柳月柔撇撇嘴,“你那个琴操姑娘是哪家的?姓什么?住在哪儿?”这书呆子看中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柳仲诗愣住了:“你、你怎么会知道琴操姑娘?谁告诉你的?”
天!拜托他不要这么蠢好不好!“你刚刚才说的。”柳月柔真不知道这么笨的哥哥怎么去获取女孩子芳心,难怪还在这儿单相思。
“我?我说的?”柳仲诗呆了会儿才发觉事情下妙了,“我没有说!你听错了!快回房去!这么晚不要留在外面!走走走!”不顾一切,慌张地推妹妹出门,砰的一声关门落闩,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被月柔知道了!天呀,怎么办?他一向循规蹈炬,这次竟控制不住自己。婚姻之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先有私情?可是……可是,琴操呀……柳仲诗又痴痴呆呆地想起那张绝美的娇颜。
“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呀!喂!”柳月柔在外面拍门板,不见有回应就绕到窗台,正要翻进去,却见大哥又是一副呆呆的痴情模样。算了!今晚放过他,反正她总会知道的!柳月柔笑得“狡猾狡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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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香院?
柳月柔躲在街角,张大嘴瞪着那块高挂的红招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躲在暗处监视了大哥两天,今天傍晚终于见到大哥出门了,兴奋地一路跟过去,却见大哥竟然进了这间秦淮河畔最豪华的妓院。
妓院?她迂腐守礼的大哥耶!
去!她这么吃惊干吗!柳月柔合上嘴,站直身拍拍弄脏的衣袖。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男人嘛!这个事实只证明了大哥还是个健康的男人。很正常的,不是吗?
正要打道回府,却听得雅香院中一阵喧闹,接着两排侍女鱼贯走出门,簇拥着一个着红色云纱霓裳的女子。是谁呀?这么大排场?
这时有人大叫:“花魁出来喽!花魁出来喽!快去看看!这就是今年的花魁琴操姑娘!”
琴操!花魁?柳月柔跑过去想看个清楚,却被围上去观看的人潮挤得靠不了前。只隐约可见那位琴操姑娘云鬓高簪,身材傲人,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香风。在她身后跟着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柳仲诗赫然在其中,他和几个文人被排挤在外围,脸上的笑仍是那么痴痴呆呆的。
柳月柔想挤近去看清楚一点,却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她火大地踢开几个倒霉的挡路鬼,冲上前时,只来得及看到花魁一行人上了一艘灯火通明的花船,缓缓驶离岸边,留下围观的人群仍在陶醉。
柳月柔蹙眉看着花船驶向河心。那个花魁就是老哥喜欢上的人?真是惨哟。第一次有了中意的女孩子,竟是高不可攀的花魁。她的裙下之臣这么多,哪有空去理会她哥哥那个没钱没势的书呆子?哎,改天还是劝大哥放弃好了。
雅香花船上,柳仲诗如雕塑般呆立原地。半张着口,痴痴地望着台上弹琴的花魁琴操。
多么高雅美丽的女子呀!如天仙下凡般的美貌,温柔可爱、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即使沦落风尘,那一身端庄优雅仍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自从上个月几个朋友硬拉他去雅香院见过她一面后,他就无可救药地迷醉在她绝伦的美艳里。
一个衣着暴露的妓女媚笑着靠在柳仲诗身上,“公子,我叫艳红,公子贵姓呀?”柳仲诗浑然下觉。艳红在他身上磨蹭了好久后仍得下到他的注意,终于一甩丝绢顿足离开。
哼,又一个被琴操那个假惺惺的女人迷得魂不守舍的笨男人。瞧他那副蠢样,眼睛放在头顶上的琴操怎么会看上他呢?那边可多的是风流倜傥王孙公子!
艳红扭着腰走回栏杆处,又妒又慕地看着弹完琴后正与几个贵公子谈笑的琴操,无奈地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旁边却跟着传来连二接三的叹息声,她回头一看,却是一帮雅香院的姊妹,个个都捞不到“生意”,只好一同站在这边纳凉。
“哎,琴操有什么好的?那些男人怎么个个都巴在她在脚下?”一个胖妓女不平地开口,立即引起众人的共鸣。
“对呀!还不就是我们那一套,只不过人长得漂亮一点,就飞上天了!”
“就是,整天假惺惺地扮高雅,其实还不是那个样!男人就是犯贱!”
“也别这么说,人家手段是比咱们高明,起码你就扮不来!她现在正得意,你们别老在背后说闲话,她耳朵灵着呢!上回香莲骂了她一句,被她听到了,立马就让嬷嬷掴了香莲两巴掌。”
众人听了噤声。艳红小声地嘟囔:“哼!你现在得意,等你过了气,看我怎么整你。”
沉默良久,二个妓女愁眉苦脸的开口:“哎,我好几天没客人来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被妈妈打死。”
“我也是呀!连那些不怎么样的货色都跑去花大把钱听琴操弹琴。哎!现在腰包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要是朱公子来光顾我就好了!那我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一名妓女突发奇想。
“你?少开玩笑了!朱公子即使来也不会光顾你!他哪一次来不是只点花魁的?哎,说到这个,朱公子每年都会来秦淮玩的,今年怎么还不来?”
“你们是在说那个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公子么?”
“除了他还有谁?朱家可算是天下首富了,朱公子每年都带着大把银子来秦淮。哎,朱公子出手大方得不得了,人又俊俏,陪过他的姊妹个个都捞足了!”
“就是!朱公子拿钱当水使,任谁都能从他手里敲出银子来,人家都称他为‘散财金童’呢!”哎!众妓女手托腮倚在栏杆上做白日梦——如果朱公子要自己陪,向他要什么东西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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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梦成真!
几天后,金陵城各妓院花楼炸开了锅:大消息啊!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公子来金陵了!
胭脂铺的各式胭脂水粉被抢购一空,布店衣铺的各色衣料供不应求,首饰店的老板更是赚得眉开眼笑,整个秦淮烟花地陷入半疯狂状态。
风尘女子们个个拚命打扮着自己,只求引得朱敬祖那个超级金龟婿注目。朱敬祖的行迹被到处传说着,他去了哪里、打赏了谁多少钱、送了谁什么东西,每一个消息都带给她们无比的惊叹和兴奋。
一片熙熙攘攘中,斯人独憔悴——柳仲诗扶着柱子,悲苦地仰天长叹:“苍天啊,举世混浊,清者受污,天道不公。”
天啊,朱敬祖那个纨绔子弟,竟然想玷污清雅无暇的琴操,,可恨苍天无情,世人被阿堵物迷惑,甘愿同流合污,琴操眼看就要被活活推入火炕!而他一介文弱书生,无力阻止……哦!柳仲诗痛苦地双手抱头,悲愤欲绝。
“喂!老兄,吃饭了!吃完再伤心吧!”
柳月柔打着饱嗝,拍拍他的背,连吃饭都要人三催四请的,他少爷的生活能力越来越低下了。自从听到那个朱什么东西的与他那个琴操姑娘见面的消息之后,他就维持这个死样子快三天了。要不是他是自己惟一的哥哥,她早就一脚踢他到天竺去,省得碍眼。
“不,琴操危在旦夕,我怎么还吃得下饭?”柳仲诗伤心地别过头去。雅香院前天放出消息: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琴操姑娘将在花船上举行开苞竞价,出价最高者可成为花魁琴操的人幕之宾。而朱敬祖三天前去雅香楼见过琴操,听说一见面就被琴操迷住了,也打算参与此次的竞价。以他的财富,琴操可以说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哦!可怜的琴操!一朵高贵娇弱的倾城之花即将惨遭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