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当时和童晚在一起的那位摄影记者?”
许哲嗣点头,在她面前坐下,正急切想开口时,伏月弦缓缓捎来她的关切。
“你的脚好些了吗?”
“好多了。”
伏月弦颔首,微笑。“那就好。”缓缓喝了杯水,她盯着他,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说了。”她洗耳恭听。
于是,许哲嗣将他的焦急和顾虑一股脑地拚命道出。伏月弦听着许哲嗣报告,仍是一脸的平静。
“不过,警方不是已经派出搜索队了吗?”
“以那样的搜索方式和进度,找得到人才有鬼!”许哲嗣吼道。他不懂,为什么公司员工失踪,总经理还能如此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或许他们有他们的做法,是我们不理解的专业范围。”
伏月弦起身走向办公桌,似乎有意结束谈话了。
“但是我们也可以有我们的做法啊。”许哲嗣不死心,他必须为童晚的安危做出努力。
“哦?”伏月弦转身看他,两手一父迭胸前,似笑非笑。“那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善用公司资源。”
第五章
“喂喂,快来看,我们上电视了!”
烈阳下,破旧的铁皮小屋前再度聚集了男男女女,如往常般全围在村里唯一的电视机前,个个神色兴奋。
“咦,胡仔啊,有你耶上其中一名年轻人指着电视,对蹲在一旁吃便当的胡仔男狂叫。
只见胡仔男面不改色继续扒饭,在兴奋的众村人中安静得有些突兀。
“嘿,我也上电视了!”巷口阿财惊喜喊道,直指着电视画面闪过的一个小黑点。
“乱讲,那个明明就是我啦!”巷尾的阿全抢着纠正。
众人七嘴八舌一阵混乱,每个人都坚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出现,并且嘲笑其它不上相的村人。
“哈哈,胡仔啊,这个记者说我们救难队没有良心耶!”某村人对着还在吃便当的胡仔男说道,脸上全是笑意,丝毫没有“被骂”的自觉,其它村人也跟着大笑。
胡仔男还在吃便当,不发一语。
“胡仔啊,不要再吃了啦,先过来看。”
胡仔男停下筷子,抬头看向眼前这群爱看热闹成性的村人,终于开口:“喂,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找什么民意代表去向比较高层的机关反应啊?”
村人全都定住,停止嘻笑,不约而同转头望向胡仔男。
“就算有,又怎样?”果然是一群乐天派。
“他们就会派更高层的救难队来找人,到时候要如何阻止他们入山?”胡仔男提出他的疑虑。
“高层?高层又怎样?我们也有高层啊。”
村人同仇敌忾,一副准备迎战的态势。
但还是有人搞不清状况。“我们有吗?谁?”
“元婆婆啊!”
有元婆婆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元婆婆向来都是村人们的最高意见指针,也是事务仲裁者,有绝对的分量决定村里的大小事情。
“什么高层?你们是嫌我年纪还不够大吗?”元婆婆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杂声中。
“啊,元婆婆,你也是来看电视的吗?刚才我们都有上电视哦,那个记者还把我们统统骂了一顿呢。”村人赶紧报告最新消息。
“被骂还笑得这么开心,你们是不是平常被我骂得还不够啊?”元婆婆板着脸圳道。
“对啊,跟我们元婆婆比,那个记者骂人的功力还差远了,一点都不够看。”村人自豪褒奖元婆婆,要论骂人,元婆婆也绝对是属于最“高层”的。
元婆婆嘀咕两句,不再和村人抬杠,转身就要走人,但又被村人热情地拦住。
“婆婆啊,您现在要上山去看阿夜少爷吗?”
“是啊,有什么东西要我带上去的吗?!”
“有啊有啊。村人们手忙脚乱地献出一、两袋备好的物品,照例请元婆婆带上山去,以表达他们对阿夜少爷的默默关心。
“欸,元婆婆,阿夜少爷和那个女记者现在怎么样了?”
总算有人开口问了众人关心的重点。
“想知道?”元婆婆锐利的视线一扫,所有村人皆点头如捣蒜。睨了眼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新闻画面,她冷冷地道:“那么——你们就先做好你们该做的,想办法阻止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他们,听到没?”
元婆婆一声令下,岂有没听到的道理?
夜火杓,是个凡事皆以守护阿夜少爷为最高生活指导原则的奇特村落,而夜火村村民,皆奉行不悖。
“是,我们绝对会想办法的!”
☆★☆
“这个办法行不通的啦!”
一声娇细的女音传来,似在刻意提醒什么。但许哲嗣的视线仍固执地定在电视百幕上,完全不想发表任何想法。
林玉婉两手插在腰际上,微愠地看着许哲嗣。她虽然不是FNN当家的新闻主播,可好歹也是有名气的夜线新闻主播,在台内,不管熟与不熟,每个人看到她多少?会笑着和她攀谈几句,唯独许哲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都当她是透明人似”,对她冷冷淡淡,完全不买她的帐。
“我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说服总经理,但是依我看,就算我们新闻做得再八,恐怕也是没有什么用,这么多天了,那个生锈的﹃铜碗’还是没有消息,恐怕”经凶多吉少了。”林玉婉故意大声说道。
许哲嗣和童晚向来是搭档,为对方担心是理所当然,但她每次只要看到许哲嗣,她就忍不住想以言语激他。
许哲嗣冷冷地转头看她,总算有了响应。
“该生锈的是你这个﹃铁碗’,而不是童晚。”他冷嘲回去。
“我是玉,不是铁!”林玉婉不平地纠正强调道。
在新闻台内,同事们喜欢戏称她和童晚是“双碗姊妹花”,老爱拿她们两人的名字开玩笑,说她们一个是玉做的,一个是铜做的。
林玉婉当然是有优越感的。
第一,“玉”感觉就比“铜”高贵许多。第二,她是夜线新闻主播,而童晚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论名字、论职位,她都是赢家。
可唯独在面对许哲嗣这个摄影记者时,她就会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如果你只是想来提醒我玉和铁的差别,那么很抱歉,我现在很忙没空。”他继续看他的电视新闻。
“许哲嗣!”
林玉婉气结。向来,她都不曾把童晚放在眼里,因为就现实竞争来看,她唯一的对手就只有一线的当家主播,可是因为许哲嗣的态度,让她越来越在意童晚,即使现在童晚失踪了,她仍然摆脱不了她的阴影。她真的快气死了!
许哲嗣又看她,眼底明显不耐。
“你是想找人吵架吗?”
“我不想找人吵架,我只想和你好好说句话,可以吗?”
许哲嗣眉尾一挑,两手交迭在胸前,一副勉强卖帐的模样。“好,你想跟我说竹么?我听着。”
林玉婉撇撇嘴。“我……我觉得你对我有偏见。”
“我没有。”
“你就有!”
“你果然是来找我吵架的。”
他将注意力又转回电视上,决定结束谈话。
“我没有要找你吵架,我也是很关心﹃铜碗’的,只是……”
“只是,我看不出你的诚心。”他毫不客气地指出。
林玉婉脸色一阵青白,受辱似地大喊:“许哲嗣,你太过分了!”
她转身气愤离去,办公室其它同事偷瞄着,却都没有吭声。反正林玉婉被许哲嗣气到跳脚的画面,他们已经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