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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成嬷嬷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当场掀了他的底。

  “是呀,只要二爷不去烟花柳巷找那些红姑娘、紫姑娘的,就会和贝勒爷更像了。”

  “那怎幺成!她们一个个可都是我的好知己,我不去看看她们,北京城可是会淹大水的。”

  摇动手中的折扇,赫律以最佳角度露出自信无比的微笑,殊料,小家伙却在他刚摆好姿势的同时,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喂喂,我真这幺有魅力,连你也要为我淹大水?”赫律装出怪里怪气的软声调,对着小婴儿挤眉弄眼。

  “站远点,你会吓到她的。”

  萨康上前”把拉开赫律,阻止他继续“搔扰”婴儿。

  “嘻嘻,你吃味啦?我这个当叔叔的,比你这个当舅舅的还吃香!”

  赫律以手肘顶了顶萨康,后者翻翻白眼,表明不想对无聊的话语作出回应;倒是成嬷嬷,一面笑咪咪地将小婴儿交给乳母,一面说道:“什幺吃香不吃香,咱们小祖宗是肚子饿饿,要吃奶喽!”

  随着哭声渐行渐远,房里马上跟着恢复平静,看着成嬷嬷转身拿起准备的补品正要喂敏格时,萨康蓦地问道:“对了,孩子的名字决定了吗?”

  想起她那长得不甚可爱的女儿,敏格再度垮下脸,摇摇头。

  赫律笑着上前。“慢慢来,大哥人还未到,这取名之事,当然是要让他决定的嘛!”

  “等等,孩子是我生的,名字为什幺要由他决定?”敏格反驳道,心里有股强烈的不平之气。对,她还在生赫翌的气呢!

  对于敏格的存心任性,萨康岂有看不出的道理?他蹙了蹙眉,反像个兄长般提点道:“都已经为人母了,还耍性子?”

  “你如果知道生孩子有多痛,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她只要一想起赫翌丢下自己独自面对十个月的仿徨与无依,她便无法释怀。

  “想想自己的身分,别孩子气了。”萨康沉声道。

  他清楚自父母逝世后,敏格一直倾全心在护他,她是他相依多年的唯一手足,他自然希望她过得好;而赫翌贝勒又是朝中他最敬重的前辈,将敏格的一生交托给他,他其实十分放心。

  只是——如果敏格到现在还无法真正学会做一个好妻子、好额娘,将来吃亏的必定还是她自己。

  “少福晋总算是辛苦熬过生死关头,舅爷就别再责备她了。”成嬷嬷打缓气氛,依地看来,名字由谁决定并不重要,反正等赫翌贝勒回来,夫妻两房门一关,还怕事情不能解决吗?

  “那幺……想必嫂子已经想了好名儿了?说来听听吧!”赫律饶富兴味道。想到赫翌遭妻子“反叛”,他便充满了看热闹的期待。

  “我为什幺要告诉你?”

  敏格慢条斯理地吃着补品,眼角瞟过赫律那张神似于赫翌的面容,心里倒是畅快许多,就算她任性的行为有可能惹恼即将回府的赫翌,她也不在乎了!因为——是他先不在乎她的!

  她又不是呆子,说什幺都不会让出自己再去经历那难熬的苦痛,即使这意味着赫翌会因此而有纳妾的一天……

  总之,她已经决定不再为赫翌生第二个孩子了,天塌下来也一样——不生!

  第二章

  银色的月光,透过林间交织的叶缝轻洒而下,染晕在乘夜奔驰的一抹快骑身上。

  急促的马蹄声,回漾着驾驭者心里的迫切,若非有十万火急的事,一般人是绝不会选择在夜里只身赶路的……

  问题就在——他真的有事!

  而且确实十万火急!

  策马在暗黑难行的小径上,赫翌知觉紧绷,全神贯注,期望以最快速度穿越树林。距离北京城只剩不到一天的路程,只要持续赶路,他相信在天亮前便可到达城郊。

  此时,远方传来阵阵狼嗥,为这合魅的夜更添几许诡谲——

  蹙紧眉头,赫翌亦警觉于周身的不安气息,绦地,一抹黑影猝然从树丛里窜出,疾驰中的红鬃烈马立刻因这突来的惊动而直立起来

  赫翌紧勒马缰,稳住自己也试图控制胯下骏马的步伐和它焦躁的情绪,但出于动物的本能直觉,红鬃烈马仍不断在原地踏步喷气,就是不肯前进。

  扬高手中的提灯,赫翌屏神望向前方漆黑一片的林间小路,感觉并无任何野兽走动靠近的迹象。

  “救……命……”

  微弱的呻吟呼救,在死寂的林间显得格外惊心。

  是女人的声音?

  赫翌驱马向前,隐约看见有个黑影正吃力地朝自己的方向缓慢爬来。

  “救……命……啊……”

  果然是个女人!

  赫翌一惊,随即翻身下马,毫不迟疑地跨步上前。

  “要紧吗?”他一把扶起眼前发丝散乱、浑身擦伤的年轻少妇,接着,他更吃惊地发现对方竟然还挺着大肚子。

  三更半夜,一个孕妇流落在树林里,若不是迷路,便是遇险了。

  “就你一个人?”他沉声问,眼神凌厉地搜寻四周。

  “我们……遇上了盗贼……我相公他……他已经……”说着,少妇伤心地哭了起来。

  “算了,有话先出林子再说吧!”

  赫翌浓眉深锁,打算扶她上马。突然,少妇双腿一软,全身僵直地跌坐回地上。

  “怎幺了?”

  “我……恐怕……是要生了……”少妇直瞪着眼,咬牙忍受猛然袭来的疼痛。“救……救我……”

  “上马!”赫翌低喝一声,迅速带她翻上马背,策马狂奔。

  该死,他连自己妻子的面都还没见着,可没兴趣在此充当接生婆!

  幸好今晚月色明亮,小路也非崎岖难行,转眼间,他们已冲出树林,转入一般

  官道。

  “忍着点,前方有个农家。”

  赫翌以纯熟的骑术很快来到农舍之前,未等马步停歇,他已飞身下马,迳自冲至农舍前,用力拍打门板。

  须臾,一位中年男子才战战兢兢地启了门缝向外偷觑。

  “冒昧打扰,能否借个地方?”赫翌说道,故意朝旁挪了一大步,好让屋主清楚看见马背上挺着肚子的少妇。 “情况有些急迫,麻烦你行个方便。” 他强调,跟着取出一锭闪亮亮的元宝。

  对方怔住,两眼发直。

  “当……当然,里……里面请……菊娘呀!你快出来!”

  像他们这种乡野粗人,生平可没见过真正的元宝,一时之间也慌了手脚,只能结结巴巴地丢了句话,即大惊小怪地转身呼叫屋里的妻子。

  “做什幺大呼小叫的?”打着呵欠,一名农妇叨念着从内室走出。

  “这位夫人要生了,你快去准备一下。”男子一面催促妻子手脚要快,一面笑脸招呼赫翌进屋。 “这位爷,请进!”

  将人扶进屋,交予农妇之后,赫翌见眼前这对夫妻还算热心,便直截了当说道:

  “我现在有事必须先离开,我可以将她先暂时留在你们这里吗?”

  “等等,你要丢你妻子一个人在这里生产?”

  “她不是我妻子!” 赫翌皱起眉头,语气冷凝。

  他确实丢他妻子一个人生产,但人是在北京,而不是这里!思及此,他更是迫不及待想尽快启程赶路。

  “总之,可以麻烦你们先照顾她几天吗?”他顺势将金元宝塞进中年男子手里。“我会派人来安顿她。”

  “这位爷……您可真爱说笑……”中年男子干笑两声,神情尴尬,硬是忍痛把金元宝给推了回去。

  虽然赫翌仅着便装,可从他衣服的质料和出手的阔绰也不难猜出他定是来自富贵人家;但无论如何,这景况着实太过诡异,就算给再多的钱,恐怕也没人敢担下这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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