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笑了笑,道:“这样好吗?宣豫贝勒会不会不高兴?”
“他知道我们要好,他不会不高兴的。”
提起未婚夫婿宣豫,熏尹明灿的大眼就不由自主的浮现柔和的笑意。
宣豫从小便与她指腹为婚,因为北安王府与定浚王府素来交往频繁,所以从小她就常有机会与宣豫玩在一起。
宣豫从小就是个爽朗英俊的男孩儿,尤其他小时候笑起来有对小酒窝,不论对谁笑,都能立即博得好感与宠爱。
虽然长大后的他已经没有酒窝,不过,他唇边深深的笑纹更是增添了他的魅力,没有一个女人在他含笑的凝视下会不脸红心跳的。不过,也因为他们俩实在太熟了,所以熏尹反而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但是,她不能否认宣豫笑起来相当好看。
北京城里多的是皇亲国戚,与北安王府门当户对者多的是,不过,在众多拈花惹草、自命风流的贝勒之中,熏尹一直觉得能够将自己的未来许给从小即是好友、哥儿们的宣豫是很幸福的。
宣豫不同于其它王公贵胄般只知承袭尊贵的封号,对于朝廷却一点贡献都没有,不光如此,那些王孙公子还喜欢仗势欺人,成天散漫度日或净往粉味儿胡同钻;相反的,宣豫是皇帝跟前商量国事的得力助手,他的聪明机灵与他的英俊外表同样驰名于北京。
熏尹相信,阿玛与额娘决定让她嫁给宣豫会是最好的选择。
“能够嫁给从小就相识,且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我真是羡慕你。”
海棠与熏尹同为十七岁,但是比熏尹稍长三个月,北安王爷、福晋已经替熏尹谈好了亲事,她的皇阿玛和皇额娘也迫不及待的为她指了婚。
据说皇阿玛将她指给威震东北的阿斯朗将军,可是,她除了听过阿斯朗将军的威名之外,其他的根本一无所知啊!
虽说自古以来由父母指婚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对于即将成为一个陌生人的妻子,从此相伴一生,对她而言还是颇为可怕。
如果她能够像熏尹一般,有一个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就好了!至少,她还知道对方长得是圆是扁,有着什么样的性格,这样总比嫁给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丈夫要好。
熏尹知道海棠的心思,她笑着握握海棠的手。
“我相信阿斯朗将军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斯朗在满语中是“果决睿智”的意思,能够得到“阿斯朗”这样一个封号的将军,想必不是泛泛之辈。
海棠回以一笑。“希望如此。”
武将的称号十个有九个是名不副实,皇阿玛曾说过,有个满语号称“果敢英武”的将军,就偏偏是个强占下属功劳的卑劣家伙,所以,她又怎能对自己的夫婿抱持太大的幻想?但愿他是真的如封号一般的果决睿智才好。
甩开恼人的思绪,两人走进凉亭中坐下。
海棠接过婢女捧上来的温热桂花香片,啜了一口之后问道:“一个月后就是你的大喜之日,所有妆奁都准备妥善了吗?”
“额娘都一手包办了,还不要我插手呢!”想起额娘的宠爱,熏尹微微一笑。
“打算送给宣豫贝勒的‘聂儿瑾’呢?”
所谓的“聂儿瑾”,是指新嫁娘自选送给新婚夫婿的特别礼物,这件礼物通常不与其他妆奁放在一道儿,而是随身带在新嫁娘的身边,在洞房花烛夜时才赠与夫婿。当然,新郎也会准备一件特别的礼物随身携带,好在洞房时赠与妻子。这是八旗儿女嫁娶时与众不同的习俗。
熏尹水嫩细致的小脸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嗯……也准备好了。”
看见熏尹有些羞赧的表情,更是勾起海棠的好奇心。
“快告诉我,是什么?”
熏尹小心地从袖中掏出一条银蓝色的流苏,流苏中间坠着一块镶着“豫”字的玉佩,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海棠。
“其实……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条我亲手打的吉祥彩坠而已。”
“好特别喔!”海棠拿起熏尹精心制作的彩坠,赞赏地说着,“这块玉佩是你请玉雕师傅镶上去的吗?”
“这是……宣豫送给我的。”
海棠会心的笑了。
“那就是定情之物啰?”
熏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接着有些紧张地问:“海棠,你觉得宣豫会不会喜欢?”
宣豫所拥有的彩坠说不定都可以开一家银楼了,送这东西真的适合吗?
“当然会!这个礼物选得真是太好了。”
这个彩坠不仅嵌了一块镶着“豫”字的玉佩,还象征着吉祥平安,可以随时让宣豫带在身边,结合了熏尹的巧思与宣豫的情意,没有什么比这个吉祥彩坠更适合做“聂儿瑾”了!
“那就好。”熏尹总算松了一口气。接过海棠递回的彩坠,小心的放回袖中。
“熏尹,你真的很喜欢宣豫。”海棠温柔地说。
从她选聂儿瑾的巧思中,就可以发现熏尹的贴心。反观自己,再过十天之后就是她与阿斯朗将军的大喜之日,可她却连自己要准备什么聂儿瑾送给未曾谋面的夫婿都没个底。
熏尹侧着头想了想海棠所说的话。
与宣豫在一起十分愉快,而且他们也很有话聊,最重要的是──宣豫会尊重她的想法,会仔细倾听她在说什么、想什么,换作是其他贝勒,就不见得能做到这一点。
她相信自己是喜欢他的!
“对,我喜欢他。”
“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能够嫁给心中所属的男人为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你也会很幸福的,海棠。”熏尹倚着海棠,两个姊妺淘就这么亲密的头靠着头。
海棠是那么的温柔婉约,老天爷绝对不会错待她的!
“谢谢。”海棠微笑着。“对了,你知道浚王府中的大阿哥,宣临贝勒吗?”
熏尹点点头。“我知道。”
小时候她见过他几次,长大后就不曾再见过了。
据说他依然住在王府偏远的北苑,而且不曾踏出北苑一步。王府中的奴仆也罕至北苑,说穿了,宣临贝勒二十多年来过的根本是离群独居的生活。
印象中的宣临贝勒长得十分俊美,有一双特别的蓝色眼睛,但是,他却从来不曾笑过,就连她主动与他说话,他也很少回答。
“你嫁到定浚王府之后,可千万别涉足禁地,知道吗?”
海棠所指的“禁地”自然就是北苑了。
“为什么?”
“听说宣临贝勒有很重的煞气,刚出生时曾经克死定浚福晋与太福晋,所以定浚王爷下令将他隔离于北苑,王府中这才不再传出噩耗。”
“那件事我听很多人说过了,可是,我与宣豫都不相信。”
两位福晋的死绝对只是巧合而已!
宣豫说过,定浚侧福晋是因为感染产褥热才过世的,而太福晋则是因为年事已高,把这两人的死因归咎于宣临,对他并不公平。
“熏尹!”海棠有些急了,“你听我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如果因为你的固执、不信邪而惹出后悔莫及的事来,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况且,定浚王爷严格禁止任何人与宣临贝勒交往,你刚嫁入王府,还是别忤逆公公比较好。”
“可是……”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难道非要孤立宣临,才能避开他们口中所谓的“煞气”吗?而且……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她听见宣临二十多年来依旧离群索居的时候,她的心就微微发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