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臣应尽的本分。”他淡淡的说着,饮下一杯酒。
“第四杯酒——”
琅玡静才执起酒樽,海棠旋立即起身阻止了她,他的剑眉微蹙,忧心道:“陛下喝多了,应适可而上。”
她醉了,迷迷蒙蒙的双眸,配红诱人的玫瑰色双颊,连微笑都带着盈盈醉意,仿佛一朵诱人的醉牡丹。
琅玡静不依的推开他的手,笑道:“不!让我喝!我太高兴了,今天一定要开怀畅饮,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陛下……”
“第四杯,我要敬所有的子民,因为这场空前的大胜仗,人人得以安居乐业、安全无虞!”
仰尽了第四杯酒,琅玡静几乎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海棠旋拿走了她的酒樽,不许她再豪饮。
此时音乐响起,两旁的舞伶鱼贯的舞着彩带旋进宴客厅,曼妙的动作随着节奏摇曳生姿,煞是迷人。
海棠旋无心观赏舞蹈,他命人拿来湿毛巾亲自为她擦拭嫣红的脸蛋,担忧的轻问着,“静儿,你觉得怎么样?难受吗?”
“怎么会难受?我呀……再愉快不过了!套一句你们常说的话吧!现在的我……龙心大悦呢!”她摇头,咯咯娇笑着,“好久不曾这么开心了,开心得想大叫、想和这群舞伶一块儿跳舞!对了,我还会翻筋斗呢!翻筋斗是我偷偷学的,你定不知道,对不对?”
她真的醉了!
他简直啼笑皆非,“静儿……”
“旋……”她软软的将螓首靠到他的肩上,叹息地低南道:“我好想好想你!每天每天、每时每刻……我一直数着日子等你回来,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你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了!”
她毫不掩饰的深刻思念撼动了他!
为了国家,也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他请缨出征,想要借此冲淡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爱恋,然而,遥远的距离反而牵动了更汹涌的思念!他何尝不是在异地饱受相思的折磨?
是的,他回来了,他终于如愿回到她的身边。
悠扬的舞曲在余音袅袅中结束,琅玡静赞了声“好”,随即拍起手来,御座下的文武百官、三军将士也热烈的鼓起掌来,一时间大席内回荡着僻哩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
琅玡静醉态可掬的站了起来,笑道:“将士们,功过簿已呈上,我将命礼部按功勋加封一等赏赐,无功者亦可领赏银十金!”
将士齐声道:“谢皇上!”
琅玡静续道“此次战役,监国政王立下炫赫战功,论功当赏。石爱卿!”
礼部尚书石大人随即离座站起,“臣在!”
“你说,依照我朝律法,该如何封赏?”
“回陛下,按律法,应对定远候,食邑千户。”
琅玡静微蹙了下眉,显然不太满意。
石大人连忙改口,“呃……那么,封镇国公,食邑三千户,镇国府一座,陛下以为如何?”
琅玡静还是不满意。“只有这样吗?”
居然没有人能够善体君心、了解她的心意,太教她失望了!
众臣不禁面露诧异之色。镇国公可说是仅次于女皇与摄政王之外,位居极品的高宫了,女皇竟然还觉得不够。
石大人当场傻眼。这会儿,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封才好了,封赏总不能僭越皇帝的位置吧?
海棠旋开口了,“陛下,臣已位居极品,若又加封镇国公则显得功高震主,臣认为封赏之事万万不可过度。”
海棠族知道,他的地位几可与琅玡静相提并论,在好事者眼中是极让人垢病的事。
右丞相也开口,“陛下,僭越了祖宗典制,微臣也认为不妥,望陛下三思!”
琅玡静转了转犹带醉意的翦水双眸,笑;“那么,赐给摄政王一个相伴终生的佳人,众卿以为如何?”
“圣上英明!”
“王爷年近而立之年,建了功勋后自然该成家立业了,若能让圣上亲自主持大婚更是再好不过!”
众臣们七嘴八舌,纷纷附和着。
海棠旋先是一怔,旋即使明白了她的想法。
这个小妮子,莫非想要以“女皇” 之尊下嫁“监国摄政王”吗?他心中一沉,正想将此事暂且压下私下再谈,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琅玡静便问着诸臣,“对于摄政王妃……众卿可有合适人选?”
琅玡静满心以为大臣们必然会争先恐后的提出一长串名单,而她正好可以以逸待劳的—一否决,不着痕迹的排除劲敌一一反正她已打定了主意,摄政王妃的头衔,她可是当仁不让的。
但出乎意料的,满朝文武不但没有争相发言,反而往秋官侍郎惠大人那儿看去,而惠大人低垂着脸,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眼前的情况有些奇怪,却又让人不知该从何问起。琅玡静忍不住好奇道:“怎么回事?我在等你们回话呢!”
海棠旋打破了沉默,“让我告诉你吧!陛下。”
琅玡静看着海棠旋,他眼中的慎重竟让她清朗无云的心中飘来一片阴霾;那样深、那样浓,漫天席卷而来,几乎教人喘不过气。
有那么一刻,她害怕着他即将对她说的话语,因为她明白,那绝不是一件令她感到愉快的事,但她还是屏息以待——
“惠大人的夫人,是我母亲的结拜姊妹,而惠大人的长女惠秋水……”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道:“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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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玡静的酒意全醒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心爱的男人。她是那样震惊,以至于连纤弱的双肩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静儿……”他低唤,她的神情令他担忧。
没等他再开口,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
她听得很清楚,并且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而海棠旋的表情也十分认真,琅玡静无法强迫自己记这件事当成玩笑一笑置之!
女皇突然离席,让整个宴会厅霎时陷人死寂。紧接着,摄政工也从王座上站起,随着女皇身后也走了出去。
在庆功宴上退席是件极失王者风度的事,但此刻琅玡静已完全无法思考,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海棠旋的话——
惠大人的长女惠秋水……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未婚妻?他居然有未婚妻?!而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知情!
她气冲冲的走到御花园里,在昏黄的月色中,一树一树的桃树成了重重叠叠的剪影。
“见鬼了!什么未婚妻?!这种三流剧本连街坊酒馆里的说书人都不屑一说!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她完全不顾自己的身分,含着眼泪提起裙摆猛踢桃树干泄愤,霎时落英缤纷,像是下了一场桃花雨。
“静儿!”海棠旋追出来时所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他从她的背后抱住她,低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是伤了自己怎么办?”
“我在迁怒,不可以吗?”
舍不得捶他,她只好踢树泄怒了,不然怎么办?
见她又气又伤心,海棠旋不禁幽然一叹。
“你气我吗?”
“当然。”她毫不考虑的回答。
天底下有哪一个女子,在听见心爱的男人有未婚妻时不生气?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哪!
“你后悔了吗?”他转过她的身,捧住她的小脸,极其郑重地审视着她,“你后悔把自己交给我吗?”
呆子!她怎么可能会后悔?但是,嘟珊静可不想把真话告诉他,只是一逞地抿着红唇,不发一语。
“静儿……”他再唤。
“我后不后悔并不重要,至于你为什么要瞒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她直视着他,咄咄逼人的问:“回答我,你要选她,还是选我?我把话说在前头,我的爱情是完整而不可分割的,我绝不允许另外一个女人与我共同拥有一个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