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勒瓦突然抓住他的手唤了一声,“冠臣o”
“嗯?”冠臣停下动作。
“我今天一定要亲眼看见你!”
冠臣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
“你一定可以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希勒瓦。”
“我想重见光明的理由并不是为了看这个世界,”希勒瓦微微敛起薄唇上那抹略带嘲弄的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而是你!只为了见你。”
曾被无法计数的人示爱过的冠臣,面对这类似于告白的话语,早已被训练得无动于衷;然而,希勒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如同一滴清泉般,落进他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波澜。
冠臣从不知道自己那如荒城般枯寂的心,竟也会有人造访,而希勒瓦是一个不懂得放弃的人,他执意要敲开他紧闭的心门,直到他有回应为止。
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城因为他的敲击而微微震动的声音,然而,这座牢固的城墙,是不会因此而崩塌倾圮的。
冠臣执起一把锐利的剪刀,剪断了纱布,一圈一圈地拆卸而下。
“一点一点地……慢慢把眼睛睁开。”
希勒瓦依言缓缓地睁开双眼,浓密的睫毛轻轻地扬起,他那双深邃如黑曜般的眼眸再无遮掩地呈现在冠臣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如同隔了一层雨雾般模糊不清,但是,他很快就适应了黯淡的光线,看见眼前略显纤细的白色身影。
在他眼前的冠臣,有着一张比初雪还白晰晶莹的脸庞,修长带有英气的剑眉下,是一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他的鼻梁直挺,而他的唇色……是连首席肖象画师也调不出来的,他生平仅见最美丽的颜色。
想必希腊神话中最教人赞叹的美少年Adonis也不过如此了。
亲眼目睹的冠臣,比他所能想像的更为优雅俊美,就像一只天然的发光体,即使是黑暗与阴霾,也掩盖不去他的光芒和身影。
希勒瓦伸手欲触碰冠臣的脸颊,却又怕亵渎了他的圣洁似的犹豫了一下,最后,他的大手仍是贴上了他的面颊,如同轻抚着最精致的艺术品般轻柔。
“我总算看见你了。”他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刻呵!
从出生到今日,他从来没有真心的想要过什么东西。
如他这般生存在世界上最晦暗地方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任何美与善,而今,他的心却有了不该有的冀求。
打从冠臣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开始,就像一道光射进他的世界,这道光无时无刻不诱惑着存在于黑暗最深处的他。
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只要能够独占眼前这个仿若下凡的谪仙。
“你比我所能想像的更美丽。”
希勒瓦的眼睛热切地梭巡过冠臣脸上的每一处,无法不为他的精致绝美而赞叹。
“只要看过你一眼,任谁都会想要牢牢的将你擒在掌心中,如果不能拥有你,将是我毕生之憾。”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冠臣淡棕色的柔细发丝,细声的说道:“冠臣,我要你!”
冠臣回视着他的黑眸,清澈的眸子倏地转为冷然。
“我已经治愈了你的双眼,你们要我做的我已经完成,所以,我要求你释放我回身边”
希勒瓦立即眯起危险的厉眸。“只有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
“留着我对你有什么意义?”
希勒瓦抬起他超凡绝俗的容颜,凝视着他沉静得教人心醉的琥珀色眼眸低语着,“当然有,你让我第一次真正想要去拥有一个人。”
“我不是物品,不属于任何一个想要我的人。”冠臣难得严厉的说。
“你不是物品,但你必须属于我。”他微微俯下头,当他视线落在冠臣俊美的唇瓣上时,眼眸的颜色变得更深了。“如果你还记得,一个要求是要付出一个代价的,上回,你要求我销毁‘帕德拉’,我还向你索取报酬呢!”
“你……”
冠臣一开口,希勒瓦的吻便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异常灼热的吻,激烈地封锁住他的唇。
冠臣伸出手来抓住希勒瓦的衣襟想要给他一记过肩摔,但希勒瓦聪明地反剪住他的双手,同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直到希勒瓦品尝够了他唇上的甜蜜,才缓缓地抽身而退。
希勒瓦的视线梭巡过那双被他肆虐后显得益发晶灿动人的唇瓣,以及冠臣那双因愤怒而燃烧的双眸。
即使是生气时的冠臣,依然绝美得教人屏息。
希勒瓦的手心贴上他白晰的面颊,如恶魔的宣告着,“我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即使会让你恨我,也绝不改变。”
在地狱中迷途的天使,从此沦为恶魔独占的禁脔……
这一天的天色暗得特别早,夜幕低垂,但是月却隐没在夜空中。
用餐时间,希勒瓦一向坚持冠臣必须与休同桌而食。
有别于以往的闲适,今天的晚餐时分有着难以言喻的冷清。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冠臣一样坐在希勒瓦的身边,他的胃口并没有特别差,当然也没有有特别好,他的琥珀色眼眸亦如往常般,像一泓澄澈且平静的湖。
但是,希勒瓦就是感觉得到冠臣刻意隔开的距离,那充满冷漠的疏离感,像一道无形的鸿沟般,让他无法触碰,也无法跨越。
“你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了吗?冠臣?”
从头到尾,希勒瓦碰都没有碰一下眼前的食物,一双黑眸就这么盯着冠臣看,仿佛要看穿他脑中所有的想法。
冠臣放下手中的刀叉,啜了一口盛在水晶杯中,加入少许柠檬汁的矿泉水,而后微微一笑道:“你的眼睛已能视物,看样子应该不会产生手术后的并发症,至于开刀的伤口,半个月后应该就能完完愈合了。”
他说话的语气完全像是一个专业医师,而他俊美容颜上所展露的笑容,也是职业性的微笑。
“冠臣!”希勒瓦努力地压抑着胸中窒闷的感觉低吼着。
他叉起盘子里的生菜沙拉后,又对希勒瓦说道:“刚动完手术不久后的人,最不要动怒,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们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说话吗?”希勒瓦百般忍耐地问。
“当然不!”冠臣笑着道:“事实上,我会建议刚动完手术不久的人最好少说话。”
希勒瓦倏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字地道:“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拒绝我,我也不会放你自由的。”
“你的情绪太激动,需要休息。”冠臣反手扶住希勒瓦,微笑地道:“我扶你回房去。”
“我不需要休息!”希勒瓦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那听我的话,到床上去躺一下。”冠臣一如往常温文的提出建议。
希勒瓦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从不曾如此失控过。
冠臣再也不与他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笑脸都有些虚伪。
他为什么不发怒?为什么不与他冷战?
如果他肯为了他的冒犯而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即使是恨意也好,那么,他至少还能够告诉自己,冠臣并非对他的吻无动于衷。
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因为,为那一吻而迷乱的人只有他一个,对冠臣而言,自始自终都像是不曾发生过一般!
当痛楚超过一个临界点时,希勒瓦的情绪顿时由激昂迅速冷却,他漠然地站了起来,转身上楼。
抵达他的卧房前,冠臣体贴的为他打开门。
“晚安,好好休──”
不等他说完,希勒瓦便托起他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