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气得要死,拉开架式就要与楼适桓打上一架,楼适桓却笑着不与他打。
“你打我?”今天大伙儿都吃错药了吗?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你看不出来仲擎要报内幕给我们知道吗?”他神经还是这么大条!唐雪茵怎么会喜欢这家伙的?
听到这里,东方朔马上省悟过来,催促道:“仲擎,有什么内幕?快说啊!”
莫仲擎翻翻白眼,立刻进入主题,“驭爱上宋姑娘啦!”
“真的?!”
讨厌!他们大概是全世界最晚知道的人了。
楼适桓摇头,笑道:“不简单哪!拒女人于千里之外的乔驭,竟成为宋姑娘手中的绕指柔了。”
令狐轸问:“若我没有记错,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楼适桓点头道:“没错,去年为了帮原皆无找人,所以请了影凝去卜卦。说起来与朔、轸颇有渊源。”
东方朔插了进来,“不过,他们详细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东方朔、楼适桓、令狐轸三人一起看向莫仲擎。
莫仲擎笑了起来。“故事很长,不过,看样子不说不行了……”
驭与宋影凝之间的事也是在船上的时候,一点一滴从驭口中知晓的。
希望驭不介意把他的爱情故事公诸于世……
★ ★ ★
乔驭寸步不离地守在影凝的闺房外。他不知道影凝的情况如何,那样百般难耐的心情,使得他俊美如刀镌般的脸上有着沉重的窒郁。
当她被掳到黑岩岛,当他不惜侵犯她而逼迫她离开黑岩岛,当持续的暴风雨逼得他不得不留下她时,他知道有什么事情就要不一样了。
他从未打算交心予一个女人,他这样一个背负着阴暗过去,从出生至今为了仇恨而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爱?
他早已习惯孤独,除了东方朔一行人,和黑岩岛上死生与共的弟兄外,他一无所有。他唯一钟爱的母亲尸骨已寒,他对人生也早已没有了期待。
但现在,他有了影凝。
是的,这是他生命中另一次的脱轨:是老天对他开的玩笑,也是祂对他的厚待。
他如何能不爱这个用她整个生命来爱他的女人?
但他不要她为他而死,他宁愿用他的生命来交换她宁静安详的笑容。
乔驭将头埋进手心中,再次为她的执着动容且心疼。
“乔公子——”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宋家总管。
“我家夫人有请,请随小老儿移驾鹿苑轩。”
乔驭一领首,跟着宋家总管往鹿苑轩而去。
鹿苑轩外的庭院,宋夫人含着笑正等着乔驭。
“夫人。”
“婆婆说,这阵子常有贵客临门,果真不错。乔公子,斗室内有两位稀客远从日本来到此地,寒舍简陋,委屈您在这里相见。”
“夫人忒谦了。”
“哪里。”宋天人又客气了一番,含笑与下人一同离开。
乔驭站在门前,脑中迅速地闪过一连串猜测,但,在推开门的刹那,所有的揣测尽数从他的脑海中消去,他慑人心魂的黑眸锐利而阴寒的眯了起来。
他才刚踏入鹿苑轩,便立刻转回头。
像是料到乔驭的举动,来者慌忙地站起,浑厚威严的京都腔日语,却含着浓浓乞求原谅的声音卑微的响起:“彻儿!”
乔驭对于他的叫唤充耳不闻,拧起眉峰直往外走去。
“彻哥哥!”
绿眼睛,且美得惊人的日本姑娘有丝哽咽地轻唤。那样充满久别后的喜悦与道不尽伤感的轻柔嗓音牵住了乔驭决绝的脚步。
见乔驭停住了脚步,老人走上前,动容地道:“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他从来就不知道,也不敢奢望他会有一个儿子,而且长得如此英挺倨傲,令他打从心底深深激赏。这是老天赐给他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了!
他对他们母子没有尽过一天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老天!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他要尽他一切所能来弥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名震日本海域的“鬼面般若”晚羽彻只抢劫官船,尤其是由国外进贡给他的奇珍异宝。他明白他心中的不满,他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在报复他。但是,他一定不知道,如果可以,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换取他亲口叫他一声父亲。他是那么迫切的想与他父子团圆。这是他——晚羽隆夫唯一的奢求。
他深切而贪婪的看着首度见面的儿子。
彻儿长得多么像他那倾城倾国的母亲!透过他俊美无比的容貌,他可以追思那抹逝去,但始终眷恋于心的幽魂。他一生拥有过无数佳丽,但唯一爱过的,只有他的母亲。他曾花了数年的时间找寻她,他一直认定她还活着,但这个卑微的希望仍落空了。
彻儿的五官与轮廓都像母亲,唯有那双犀利又冷然的眸子与左右飞扬的剑眉像年轻时候的他。
“我一直在找你的母亲,我曾不只一次微服来到中国,漫无目的地找寻,却换来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当我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狂喜,我不顾一切的来到这里,只想见见我素未谋面的儿子。彻儿,和我回日本去吧!我要在我有生之年,多为你做些事,以弥补过去空白的时光;彻儿,和我回日本去吧!”
许久,乔驭淡淡地开口:“我不是你的儿子。”
晚羽隆夫一怔,乔驭锐利的黑眸冷淡得没有丝毫温度。
“我早已没有了双亲,我是孤儿。”
“不!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我是你的父亲!而且……你和你娘是多么神似啊!”晚羽隆夫仿佛看见了那抹美丽的幽魂,感伤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亡命之徒,高攀不起。”
晚羽隆夫还想说什么,乔驭冷笑着道:“阁下是九五之尊,纡尊降贵来认一个浪人为子,不觉得荒谬可笑吗?若你不认为可笑,你身后的公主难道不会因此而蒙羞吗?还有,你全国的臣民能接受一个江洋大盗摇身一变成为皇子的闹剧吗?”
面对犀利狂傲而残忍嗜血的乔驭,晚羽隆夫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身为日本大将军的他曾几何时遭人嘲讽、贬损过?晚羽隆夫没来由的感到一股怒气,但,慢慢的,他眼中的怒气被一种难言的情绪所取代,因而默不作声了。
晚羽纱罗绿色的美眸坦率的望着乔驭,坚定的说:“我不会觉得因此蒙羞!因为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是的,她想起来了,多年前,乔驭为了救出被逮捕的弟兄,曾经绑架过她,她与他共处了一夜,却奇异得对他感到熟悉。当天,她甚至没有防备的倚着他的肩而眠。她百分之百相信她的直觉,他绝对不若他所说的冷血!
乔驭笑了起来,但他的眼中却没有笑意。“若杀人抢劫不算坏人,什么才算罪大恶极?”
“你选择走不归路,是为了激怒我、报复我,是不是?”晚羽隆夫痛楚地道。
“我并不是为了激怒你、报复你,”他扬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毫不在意的轻语:“我只想毁了整个日本帝国,如此而已。”
他的微笑是那么闲适,但隐隐透露着危险、狂狷,与不容忽视的残暴!
晚羽隆夫挫败的看着儿子,低喃:“我知道你恨我,我从来没有尽过一天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我知道你并不需要父亲,因为那对你而言没有丝毫意义……但我想尽我所能的去弥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