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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这个该打的女人!一股怒气在向漠岩体内爆发,他按捺不住地低吼:“停手,别做了!”

  “啊!”云纱惊喊了一声,没料到会有别人,这突兀的声响又饱含怒意,她手一震,绣花针便失了准头,直直刺入手指。

  “该死!”向漠岩迅捷地奔向她,浓眉狰结。

  这一阵子,他似乎很容易动怒呵!现在,他胸口正重重地起伏,深若子夜的双眼紧盯住云纱。他看不到云纱手上的伤,因为云纱把手指全藏在衣袖下了,两颗眼睛也怔怔地、心魂未定的望着他。

  “伸出手!”他命令着,脸色真的好难看。

  云纱从未见他如此生气,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她没思考他下的指令,只是下意识地摇头。

  向漠岩出手极快,根本不理云纱的惊呼,已主动抓过她的手腕;他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将受伤的小手扯至眼前,仔细地检视。

  伤口在右手食指尖上,针儿大的红点罢了,血珠正慢慢地滚大,溢了出来。他用自己的袖子拭去血,接着又低声诅咒了一句。那针扎的伤是很小,但绝对刺得又疼又深,拭掉了大滴的血珠,第二滴竟十分不识相地冒出,还有第三滴、第四滴……

  他大脑根本没法运作,想也没想的,一张口,将云纱葱白的指头含入嘴中吮着。

  他的舌温润柔软,轻轻抵触着她的指尖;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想将血止住,但这番举动却把云纱惹得面红耳赤,全身燥热了起来。

  “我……我没那么娇弱,小伤而已……”在他的注视之下,云纱的话越说越小声。

  她好想抽回手,可是他没一点放开的意愿。接着他改用双掌,以适当的力道揉着她的手。

  “为什么还不回房歇息?你知道现在几更天了吗?”

  他的眼中舞着火苗,在微弱的烛火下,俊逸的脸部轮廓下真不明,由掌心传替过来的温度,暖着云纱的手,也软了她的心。

  “很晚了吗?我没发觉,我……我不觉得累啊……”在那两道视线下,云纱再次怯口,似乎自己说了大错特错的话。

  “向二哥不也还未歇息?”她最后加上一句,虽然音量小如耳语。

  ****************

  “我是堡主,高兴几时就寝,没人管得着。”他粗声地说,尽管这个说法实在不怎么高明。向漠岩心里也感到荒谬,他是怎么回事?越来越像老妈子,管完她吃饭的事,现在还要盯着她上床就寝。

  “你答应过我可以在堡里做些事的。更何况我也问过胡嬷嬷,她安排这个工作给我,我很喜欢做,一点也不累。”

  “我没说你可以这么晚还不歇息。”他瞧了布匹一眼,上头已有了大致的构图,一群代表长寿的鹤鸟或立或展翅飞翔,每只形态皆作变化,动静不一。

  向漠岩不由得深锁眉头,这匹织幛工程不小,待绣好全部图样,不知要花费几日时间,而依照她的热忱和个性,肯定会夜夜挑灯,直至完成,不能罢手。

  “以后你别绣这些东西了。”在冲动之下,也是心疼之下,向漠岩说了出口。

  云纱心中一慌,以为他不喜欢布匹上的绣样,急急解释,“向二哥,我很想做这份工作,我会做好它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做好……现在只是初样儿,等绣上各种染色丝线,会很好看的。如果你还是不中意……”他看不上她的织绣,云纱忽觉得眼眶有些刺痛,她眨了眨眼,不愿让雾气迷蒙。 “如果还是不中意,我可以重新再做。我一向睡得少,每天夜里我可以赶工的,可以做出很多幅织幛,还可以--”

  “住口!”他从未用如此凶恶的语气对待她,握着她小手的掌突然一紧,“你敢天天熬夜试试看!”

  他的脸色深沉阴霾,云纱吓着了,愣愣地望着他,无法捉摸他的想法。

  见她惊怯的神色,向漠岩的心就抽痛起来。“认知”是一种十分突然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真的在乎这个姑娘,为她的痛而痛,为她的伤而伤。

  执紧她的柔荑,向漠岩心中不住地思忖,当日她阿爹将她交付给他,是否代替她应允了一生的托付?他承诺照顾她,已经无法放手了,这小手儿,他想一辈于握着。但问题在于:她也愿意吗?愿此生永伴相随? “向二哥,你又生气了吗?是我让你不高兴吗?”云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幅图幛对你很重要啊,是代表啸虎堡送给林家老爷的贺礼,一定要做得精致才行。”

  “我很喜欢你绣的图幛,很不喜欢你这么晚还不休息。”他脸色依然不悦,眼睛却变幻了一丝温柔。他的这种表情,让云纱感到更难呼吸了。她试了试,想把手抽回来,但大掌放也不放,还得寸进尺又执起她另一手,双双将它们包裹住。

  云纱心跳如鼓,绯红着脸蛋。今夜的向二哥好奇怪,她都不知如何应对好了。

  “我知道你很喜欢刺绣,但以后不准做得这么晚。”他的语气缓和下来。

  “不能做很晚。”云纱低语,思索了下又道:“可如此一来,速度便慢了,只能做好一幅织幛,届时如果向二哥不满意,云纱就不够时间做第二幅了。这样子不行的,我一定得赶工,一定得--”

  云纱没办法再说话了,因为那个男人正俯下头来,用双唇密密封住她喃喃自语的小嘴。

  她吃了一惊,立即想挣扎,他却箍紧了她的身子,将她抱个满怀。一股女性的幽香充斥着他的嗅觉,模糊了意识,更激起潜伏于心底的情欲。抛弃了礼教和理智,他如浪涛的冲动狂烈地、毫无顾忌地全数涌出,仅仅单纯的依循感觉去举动、去夺取。

  他的唇好炙热,好狂猛……他是她钟情寄托的人,他却不该吻她。

  既然他心里头有人,为何还来招惹她?除了缥缥缈缈,云纱没有战栗,更无狂欢,整颗心却疼得几欲晕厥。

  在那张被吻得嫣红的唇中,向漠岩尝到了血味。

  他猛地一震,像是从一个沉迷醺醉的梦境中陡然转醒;他将怀里的人推开一步的距离,审视着那张绝美容颜,不由得咆哮:“你伤害自己!”他大掌箝住她的下巴,却不敢用强,“张开嘴,放松!”

  对他的命令,云纱恍若未闻,仍紧紧咬住牙不放,脸色苍白如纸。她无力地想躲避他的手,两行泪水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

  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升了上来,攫住了向漠岩,令他的心遽然紧缩抽搐。他是真心要待她好的,可是每每在她面前,冲动和情不自禁便一再凌驾理智。但他不要道歉,不要后悔,他要她。

  “云纱……云纱……”他低低吟着她的名,想将她再度拥入自己的胸膛。

  “不要……”云纱摇着头,推拒着,迷惘又受伤地凝视着他,“我已经努力克制了,为什么你偏偏还来招惹?你的心中早已占据了别的姑娘,我什么都不是……”

  向漠岩挺直了身子,不信任似的看着云纱。他的眼神变得怪异,沙哑地问: “我心中有谁?”

  “你的心属于朝颜。”云纱的语气很平静,小脸却布满了苦涩。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

  他忽然抓住云纱的上臂,盯着她的眼光变得冷酷,就连语调也相同硬冷:他的脸色刷地惨白,和云纱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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