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了砚耕的面纸,用力擤一下鼻涕。“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但是我不会作家事唷…”
我会不知道吗?“放心吧,等我找到工作,我们就请个菲佣。”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真是充满玫瑰花色彩的美丽未来…
只是,那个顽固的老头会放弃吗?如果他来找自己,还把支票簿掏出来,那还真是蠢毙了…
等士豪在楼下堵她,艾伦有点讨厌自己过分灵敏的第六感。
不要掏支票出来,不要掏支票出来…一起坐在小咖啡厅的时候,她在心里不断的呐喊着。
发现士豪掏的是打火机,她松了一口气。
“艾小姐,强迫你陪老人家坐着,实在不好意思。”士豪换了个脸孔,显得这么和蔼可亲。
如果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说不定还不这么害怕…艾伦战战兢兢的回答,“不会不会…”
他萧索的抽了一口烟,“就像你看到的,我已经是个老人家了…我知道砚耕一直不满我娶了他要好的同学…只是,鳏居多年,看到邵莉,我还是忍不住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燃起热情。娶邵莉大概让儿子起了误会吧?的确,邵莉若是生下孩子…他的权益就会受损…”他掸掸烟灰,“但,邵莉不会生下任何孩子的。这一点,婚前我就跟她说清楚了。”
为什么?她的大眼睛写满问号。
“不管怎么说,砚耕都是我唯一的孩子。”他静默一下,“妻子过世后,我就没有再婚的打算。为了怕‘需要’导致不可收拾的结果…我已经结扎了。”
艾伦险些把一口咖啡喷出来。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我干嘛?
“所以,砚耕的权益绝对不会受损…我也仍然爱他…”英俊男人忧愁起来,更让人砰然心动,可惜不是艾伦的心脏,“你了解吗?一个顽固父亲的…无法诉诸口的爱…”
艾伦又想就地找掩护了,也许她对浪漫起过敏吧?她觉得全身爬满鸡皮疙瘩…“我、我了解。”她赶紧灌下一大杯冰开水。
“我相信,你也相同的爱他吧。”士豪正色的问。
“呃?啊,是啊,我爱他。”
“那,为了他好,还是请你跟他分手吧。”他恳切的望着艾伦,“我明白爱是无价的…但是,范氏企业的首脑,他的妻子要受到很严苛的检查…你若跟他结婚,或许开始很幸福…但是,等他尝到了权势的滋味,他就会渐渐嫌弃你了…到时候再来悔不当初…你会感激我现在的无情的。”
艾伦看了他半天,摇摇头。好老套,跟连续剧演的没两样。还好,他没掏支票簿出来。
“当然,我会补偿你的。”艾伦的脸孔一白,糟糕,真的来了?!“我知道你很有绘画的天分…我会进一切的力量,力捧你成为二十一世纪的新秀。”
她擦擦汗,幸好不是支票,“伯父,我很感激您的盛情。如果想当新秀,潘亦凯先生就已经跟我提议过了,但是我已经婉拒了。”
“那么…”不要名?那么利呢?“如果你需要‘补偿’,只要说个数字…”
不要掏支票簿!艾伦赶紧阻止他,“我的钱也够用了!我的物质欲望也不高。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那么,”他的脸沉下来,“到底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砚耕就好了。”艾伦抹抹嘴,“伯父,谢谢你请客,蛋糕很好吃。”
“他什么也不会有。”顽固的儿子到哪里去找来更顽固的女朋友?
“我也不需要。”艾伦站起来,“我们现在的生活,我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他充满怒气的站起来,丢了两张钞票,“我不管你是笨,还是心机沉重。你将会发现,一无所有是多么可悲的事情。”
“我了解。”艾伦点点头,“我从您身上看得很清楚。”她走了出去,丢士豪的爸爸在背后气得发抖。
其实…我也在发抖呢。她抱住自己的胳臂。没想到,我也有这么勇敢的一天啊。
她微笑,一口气跑上六楼。这个胜利的时刻,她的心里出现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她急着把这些画出来。
打了一个小小的胜仗。
第二十五章至后记(完)
(二十五)
除了接到士豪的律师函,声明砚耕只要和艾伦结婚,就此失去继承资格外,几乎没有什么阻碍。那张律师函后来被砚耕拿来包便当了。
冬尽春来,砚耕顺利的通过了博士口试,终于要成为“正牌”的博士。
“砚耕,明天的狂欢会,我不能参加了。”艾伦放下电话,愁眉不展的。
砚耕大为扫兴。好不容易拿到了学位,他最想分享的人却不能参加,“为什么?”
“我老爸病了。妈妈哭得悉哩哗啦,说也说不清楚。我看我还是回去一趟好了。”
砚耕闷闷的搔搔头,“那…我也不要参加,跟你回去好了。”
“你怎么这样?”她反过来教训他,“这是同学们的心意呢。我已经拜托良良帮我招呼客人,你要当个好主人唷…”艾伦又叮咛了半天,才匆匆去赶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艾伦回头看着皱着眉毛,站在楼下的砚耕,她挥挥手,转过来坐着,觉得心里的酸楚和甜蜜越来越深浓。
我…没想到又会“爱”了。她静静的坐在车子里冥想。有些时候,她常质疑自己的命运。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爱上她的人总是义无反顾。但等她愿意把心交出去以后,那个人又会无情的践踏她的心离去。
虽然只有几次经验,但是,也将她磨练得钝感。只要不感受别人的情意,只要不去接近任何人,就不会受伤。
和砚耕在一起…唔。是的,她一直很被动。被动的被爱,被动的被照顾。虽然常自辩不过是砚耕如此强势的缘故,不过形影不离的时光里,偶而的分离,让她发现自己的心,已经沦陷得这么深,无法回头。
已经无法回头。
“什么?!闪到腰?!”终于回到家,艾伦不可思议的嚷出来。
“你怎么这样?”妈妈无限幽怨的看她一眼,“很严重欸!只能躺着…老公啊,闪到腰会不会瘫痪啊?会不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牵手啊,是我拖累你了…好痛…”老爸也跟着演五子哭墓。
艾伦脸孔都僵硬了,抛下那对执手相泪眼的夫妻去搞他们的浪漫。到妹妹的房间一起坐着。
“怎么?砚耕大哥没跟着回来?”老妹张望了一下。
“明天他就拿到博士了。晚上有狂欢会。客人都请好了,跟我回来,客人怎么办?”
“姐,你变贤慧了。”艾伦红着脸,忸怩了一下,“没想到我还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你贤慧的一天啊…”妹妹轻轻擦拭眼角,感动的。
“喂!你什么意思?”艾伦撩起袖子。
“开玩笑嘛~哈哈~”妹妹赶紧换上一副谄媚的脸,“明天要回去吗?”
她想了想,“其实我不喜欢那么吵闹。难得回来,陪陪爸妈吧。”
但是…唉…心留在人家那儿,就是坐立难安的紧。
她熬了一天,天才亮,眼睛就睁开了。
狂欢会也该过去了吧?翻来覆去的,她决定还是回去吧。匆匆收拾行李,急着想奔进砚耕的怀里。
打开门,她傻眼了。满屋子七横八竖的“尸体”,她小心的跨过去,一个一个翻看,老天,喝挂这么多人?
走到砚耕的房间,她开门探头。砚耕安然的睡在床上,脸孔红扑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