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说。”殊为微微一笑。
是嘛,都十年了。要怪就要怪她自己,谁叫她真的不男不女。其实,她也很惋惜。“殊为,把未婚妻带回来嘛。”她柔声的诱哄着,“你若怕我对她怎样——人家都病成这样了,能对她怎样?——你跟着就是了痲。你忍心……”她微蹙秀眉,“你忍心让我死前都来不及看到自己的媳妇吗?”
这个严重的字眼刺进心里,他不忍的安慰,“妈,你想太多了。大夫也说你预后不错呀。这件事情等定案再说吧。”
“下个月。”她固执起来,“下个月你要北上开会不是吗?顺便把她带回来。我只要看一下,一下就好。你可以马上把她带走。”
殊为动摇了一下,“我会先想想。”
母亲温柔的微笑起来,他对这样孩子似的母亲没办法。“晚安。”转身要离开。
“学尔!”母亲呼唤他,却呼唤了父亲的名字。
他苦笑,“妈,我是殊为,不是爸爸。”缓缓的关上门。
关上门,他吐出一口大气,发现孝为靠在走廊等着。“怎么不睡?”他揉乱弟弟的头发。
“我在等你尖叫的时候,好冲进去救你。”孝为坦白着。
五年前的“意外”两个人都还余悸犹存。为了害怕病糊涂的母亲对大哥怎样,孝为搬回家,殊为几乎是落荒而逃。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敢回来了,但是听到母亲癌症复发,他还是忧心如焚的回来侍奉汤药。
“妈只是太爱爸爸了。”他拍拍小弟的肩膀。
等哥哥的房门关上,孝为喃喃自语,“你也只是太像爸爸了。”幸好我像妈妈,真是老天保佑。
***
殊为回去那天,湛为也要回去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就这么来去匆匆。”孝为发着牢骚,很舍不得这个冷面二哥。
他牵牵嘴角,“好啦,下个月我就回来了。你先把公司整理整理,也想想把我安插到哪……”
“总裁。”孝为拒绝想,“换班了换班了!让我放大假行不行?我都三十了,再不出发就老到走不动了!五年就好!二哥,求求你,五年我就回来帮你忙。我想先自助旅行个几年,行不行啊?”
“流浪汉。”把他满头够乱的头发揉得更乱,“等美国的事情整理好,能提早回来的话,我会提早的。大哥,”拍拍殊为的肩膀,“也恭喜你。”
各分东西。大家都长大了,当然有各自的道路。只是走得再远,也走不出这种血缘关系吧?他的心,很笃定。
他也该飞向另一个没有血缘的家人身边。
回到家里,暌违了半个月的家仍然干净清爽。月影扶疏,雪白窗帘飘动,在客厅里落着镶花边的阴影。
一盏小小的台灯下,若樱躺在沙发上,胸口压著书,微偏着脸,睡得很沉。
月色如水,他突然想起她的名字,叫水若樱。
或许有一天,应该带她去日本看看,三四月的季节,飘樱如雪。他想起少年时漫步在京都的短短旅行,压枝漫天而来的樱花,倾尽毕生之力,旺盛的燃烧过整个春天。
碰碰她如樱花花瓣的脸颊,“小樱?”
长长的睫毛颤动,缓缓扬起,春睡之樱慢慢的绽放,然后欣喜若狂的燃烧起来,“殊为!”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
是,我回家了。回到这个不种樱花,却自有樱香漂荡的家。
坐在客厅很久。若樱心满意足的坐在殊为的大腿上。两个人时而深吻,时而相拥,就是说不出话。
静默也好。时光长河缓缓流动过去,一起凝视着波光闪烁,直到无尽无期。
“你会留下来吧?”若樱担心的抬起头。
“我能去哪里?”他贴着若樱的耳边轻诉,那浑厚的的声音骚动她思慕的心,全身像是泡了热水一样软绵绵的,“不是说了吗?喝了洄澜的水,就一定会再回来,永远也离不开。”他一向斯文稳重的的眼睛,意外的在夜里闪动着魅惑的光芒,“而你,就是我的洄澜。已经饮了你,我再也离不开。”
她离殊为远些,定定的望着他。“你,也是我的洄澜。”
“今夜不要回去,好吗?”他是这样害怕别离。
若樱的脸真的宛如樱花般渐渐酡红,她没有说话,轻轻吻了殊为的额头,像是一个神圣的誓约。
月色如水,静静的哗然。窗帘月影舞动,台灯在不经意中被扫下来,闪动几下,让月代替了它的功能。窗影下两条缠绵的身影,是思念,是羞怯,也是一种笃定。
月色依旧如水,粼粼然。波下的只有两条银鱼般的身影纠结,任时光长河静静逝去,月渐偏西。
***
醒来的时候,若樱有点茫然。
这是哪里?她眨眨眼睛,等适应了微曦的光线,才发现这是殊为的卧房。对喔,是殊为的……
唉?!
她张大眼睛,悄悄的把视线往右……殊为浓密头发凌乱的紧靠在她的颈窝,手臂横过她的胸口紧紧拥着。她的脑袋正枕着他的另一条手臂。
一想到昨晚的情景,她的脸孔快速加温,红得几乎可以煎蛋,身体马上僵硬起来。
啊啊啊!我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
“醒了?”殊为浓重渴睡的问着,鼻尖蹭着她的脖子,“这么早就醒了?”
“呃……我……我我……”她慌张的左顾右盼,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他们连被子都没盖,盖在身上的,只有这个像八爪章鱼缠着她的殊为!
“衣服?”他的大掌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你的皮肤真好……好滑喔……衣服在客厅,你忘了?”
拍掉他的手,若樱急着找点东西掩饰她的羞怯,“我……我要穿衣服!”
殊为倒是很欣赏她困窘娇憨的样子,“嗯,真的是很‘天使的身材’。”
若樱一跳,“壮殊为!你这个……这个讨厌鬼!”手不知道该遮哪里好,干脆啥也不遮,冲到客厅抢救衣服比较快。
等他打完呵欠,慢条斯理的走到客厅,她已经几乎着装完毕,边穿牛仔裤边脸红的别过脸,“拜……拜托你穿点衣服好不好?”
“怎么?你会克制不住?”对她眨眨眼,笑着接住她丢过来的椅垫。
到处望了望,她确定了一件事情,“我……我还是处女。”说出口不是不羞愧的。
“我知道。”生涩惊吓成那样,我会不知道?他穿衣服穿得很慢很慢,因为他还想多看一下她艳红的脸。
“可是……可是……可是我没落红。”她瞪圆眼睛,以为殊为会跟她没完没了的吵架。电视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拜托,每个处女都落红,怎么不每天都晴天?”他大大的打个呵欠。“处不处女不重要……再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衣服穿得七零八落的,向若樱勾勾手指,她好奇的凑过脸庞,“我二十岁那年就不是处男了。”顺便偷走她一个吻。
“谁……谁管你是不是处男!”啊啊,我的脸一定红到冒烟啦!
“那为什么我要管你是不是处女呀?”他随便的套上长裤。
对吼,看到地上的“废弃物”,好不容易褪掉的脸红又升上来,“你、你你你……你是不是有预谋?为什么会有这个……这个……”
“保险套?”他很大方的承认,“其实,我们开始交往我就准备好了。有备无患嘛!要不然在明春结婚前让你大肚子,你伯伯、石爸爸、石峻坚、那个烦死人的小鬼,加上台北花莲比象猛的司机老大,一定会把我大卸个十块八块,我是不怕死,不过让你还没进门就成了望门寡,我实在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