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来,小乔看到她,几乎昏倒。她晒得这么黑,不知道该怎么上节目。
不过,素颜的山红,却焕发出亮艳的光彩,即使大眼镜和麻花辫,朴素到不行的穿着,还是遮掩不住她的美丽。
“你真的很漂亮。”嘉斓注视她好一会儿,虽然赏鸟协会的同伴盛赞着,直到现在,他才承认别人的赞美。
她太美了,美得让人不安。
“有……有吗?”她心虚的摸摸麻花辫。
“有。”他长长的叹口气,“这样我好担心。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就好。现在你这个样子……工作环境又那么复杂……不可以演戏喔!真的不行。不管别人怎样的引诱。”
“不会啦。”她已经推掉所有的戏约,这一年,她希望能韬光养晦,“薛雪涛也减轻了我的工作,你没发现吗?”
“我知道,我很感激。”他敷衍的道谢,“尽量不要跟演艺圈的人扯上关系,知道吗?”
她是很希望。只是,有些邀约是推不掉的。“流金月津”太成功,电视台邀他们全体演员去参加庆功宴,她还是得盛装出场。
她晒黑了很多,却黑得这么有自信。她穿着样式保守的火红礼服,却显得肤色更亮丽,神情轻松而稳重。
以前觉得她像白荷,现在却觉得她像是盛开的黑玫瑰。颜日升远远的看着她,好不容易死心的欲火,又熊熊燃起。他挤到雪涛的身边,悄悄的说,“你让我恨不得一口吞下。”
“你不怕舌头断掉吗?”她满脸温和的笑,吐出来的却是充满威胁性的话语。
“为了你的话,这代价很便宜。”他大胆的把手搭在雪涛的肩膀上。
雪涛微微侧肩,快步走到陈豪的身边,与之谈笑着,眼睛冷冰冰的扫过他。
颜日升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动弹。陈豪虽然病重,仍然权倾一时。他虽然非常想得到雪涛,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
为了个女人自毁前程,不值得。再说,陈豪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不久的,不久的。
到时候,看谁让她撑腰。
他恨恨的眼光让人注意到了,悄悄的走到他身边,“颜先生喜欢我家雪涛?”
他回头看着眼前这个面目俊朗却眼神淫邪的男人,这个人是很出名的,薛雪涛的哥哥。他大闹过雪涛的场子,让陈豪叫人叉出去,当时他也在场。
“薛先生?”他皮笑肉不笑的,“我是很喜欢雪涛。”
“不是我夸奖自己妹妹,她的确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孩子。”薛健民望着远处的雪涛,“就是那个脾气死拗。不信自己的家人,反而去贴那个老头子,怎不叫人气结?”
颜日升揣测了一下,“雪涛很有主见。”
“什么主见?她只是让陈豪那死老头耍得团团转。说什么她都信。不知道那老头在她身上淘了多少金,她还当恩人供奉着呢。”薛健民冷笑,“不过那老头再活也活不久了。等他死了……雪涛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怎么办好?”
“她不是有你这个“好哥哥”吗?”颜日升冷笑。
薛健民却听不出他的讽刺,高高兴兴的回答,“哥哥再好,也比不上丈夫吧?既然颜先生喜欢我家雪涛……”
“雪涛已经超过二十岁。”他提点着这个发淘金梦的男人。
“她是我妹妹,多大都一样。”薛健民兴奋的说,“你大概不知道吧?雪涛其实还是……”他附耳低语。
“处女?”颜日升扬起眉。
“小声点。”薛健民低声的说,“我妈管她很严,她又讨厌男人。如果颜先生愿意答应我们的条件……雪涛就是你的。”
“条件?”他转着杯子,“雪涛不会答应的。”
“她很重视处女这种身份……有我跟我爸的帮忙,你可以……绝对不用担心被告。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雪涛。这个主意不赖吧?”
颜日升惊诧的望着薛健民,“……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我们要当雪涛的经纪人。你别看她一副强硬的样子,她骨子里可是很传统的。刚开始当然不甘愿,但是女人嘛,好好的哄哄她,总是服服贴贴的……只要她乖乖的拍戏录唱片,我跟我爸会亏待她吗?颜先生当然也不会,对不对?”
他注视着远远散发光艳的雪涛,“……我会考虑的。”
等薛健民走了,他摇摇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黑够无耻了,但是比起雪涛的哥哥,还真是远远不如的。
是,他很希望得到她。但是这种手段……不,他绝对不是怜惜那朵白莲,他只是懒。懒得花这么多力气去强摘这朵美丽的花。
但是,自己若拒绝了,下一个……他们打算再找谁?
说不出是基于什么心态,他叫住了薛健民,“薛先生。”
他满脸兴奋卑屈的笑,“什么事?颜先生?你考虑好了吗?”
“舍我其谁?”他笑笑,没想到自己是这样的人,“你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 * *
山红没有注意到颜日升和哥哥的交头接耳。陈豪的气色很差,她整晚的心思都在陈豪身上,无暇他顾。
“老板,你回去吧。”她担心陈豪的身体,“这种场面,你何必出来?又不是什么重要的……”
“我的女弟子这么备受荣耀,我能不出来吗?”陈豪露出虚弱却自豪的微笑,“我怕我看不到金钟奖,提前满足一下老人家的虚荣,难道还不可以?”
“老板!”她不悦而心慌,“你才不是老人家。你答应要跟我上台领奖。你答应过的。”她将脸一撇,神情那么慌张而生气。
陈豪苦笑,就算答应,身体也不见得答应。他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好好,乖,我知道。空气不太好,我先回去了。”
当晚,陈豪回去没多久,就倒了下来。慌张的看护将他送进医院,急救后就在加护病房。
医院发出病危通知书,交游满天下的他,临到生死关头,身边只有山红一个人。
时间花在什么地方是看得到的。陈豪还有意识,他模模糊糊的微笑。倾注了半生的关怀与努力,终于有个纯洁的女弟子为他的人生灿烂。
“其实我已经没有遗憾。”他低声告诉山红。“若真要说有,就是没办法挽着你的手,将你交给未来的丈夫。比起金曲奖或金钟奖的荣耀,我更渴望这个。”
“会有那一天的!”山红终于在他面前落泪,再苦再累,这女孩儿也没再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呢。“我一直……一直当你是父亲的……”她挣扎一会儿,“我不叫你爸爸,是因为“爸爸”这个称谓对我来说总是不好的回忆。请容我叫你一声父亲。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父亲!我已经失去母亲,不要让山红……不要让雪涛没有亲人!求求你!不要抛下我!你还没挽我的手进礼堂!”
进礼堂?我这个浪子也有这种福气,陪着“女儿”走过红毯的那天?
陈豪的眼泪缓缓滑落,“林佳不肯的……你的幸福……比较重要……”
“我不要!”山红叫了起来,“没有你,我不嫁,绝对不嫁!求求你,老板……父亲……不要让我一个人……我很害怕……求求你……求求你呀……”
她泣不成声。
她的眼泪将失去生存意志的陈豪从鬼门关踅了回来。
再也……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她必须做出抉择。
泪眼模糊的走出医院,她失去以往的谨慎小心,蹒跚的上了车,不再留意有没有记者跟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