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屁事?石中钰在心里大骂,“微臣谢圣上关心。”脸上还是一派恭谨。
“既然你都谢了,朕说不得也得‘关心’一下…”他一把拽住石中钰的手。
“皇上请自重。”她吓白了脸,咬牙想挣脱。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他淫邪的笑笑,“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圣贤书是这样解的?石中钰气得发昏,“你以为我是木兰那笨蛋?!”她用力一甩,转身要出去,兴帝一把抱住她,一面吻她脖子,一面将手扯着她前襟。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一个拐子让兴帝闷哼一声,转身敏捷的照他鼻子打了一拳鼻血长流,顺脚给了一个窝心腿。
“老娘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反正抄家灭族定了,干脆多踹两脚,“狗皇帝,张开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老娘替东霖卖命,不是给你当婊子的!要婊子窑子逛去!不是当你家宰相就还得兼官妓,妈的!”她狼狈的要出去,兴帝抽出匕首,“慢着!”
打不过女人就出家伙?!石中钰更火了,跟他厮缠了一下,刚夺下他的匕首,兴帝大喊,“弑君!石中钰弑君!快拿下她!”
来不及分辩,石中钰已经被打入大牢。
***
听闻这个消息,木兰捧着茶的手一松,琉璃盏碎了一地。
“什么?”她面白如纸。
“石中钰…因为谋逆,已经押入宫中大牢。…”详述完经过,剑麟咬牙,忿忿的一拍案。
她默默的坐了一会儿,惨白的脸蛋有着阵阵侵袭的红晕,嘴唇像是滴得出血。
“我的战甲呢?”终于开口,她站起来,不见丝毫懈怠的病态。
“木兰!”
“还有我的刀。备马!”
暌违了一个冬天,她瘦了许多。战甲需要束紧一些,披上披风,她又是那个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剑麟,你留下。”她没有回头。
“不。”剑麟断然拒绝。
“是。”她决然的转过身,“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加急文书给莫言和李队长,准备应变。如果…如果我也陷身在魑魅群…”她指指皇宫的方向,“你和莫言商量个办法救我们。”
“你去也没用的!”剑麟急了,“何苦投身虎窟?”
“我能放下石中钰吗?”她怒气勃发,“我已经救不到璇了…难道要看她死在我面前连试也不试?此身无须殉国,你该让我做当作之事!”
听她提起新帝,心里微微刺痛,“…我留下。”
瞅着他半晌,木兰投进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他,像是要留下他的气息。瞬间松手,大踏步的走出去。
守公主府的守卫客气却不留情的拦住她,“公主,您病体未愈,还请回吧。”
骑在马上的木兰冷冷的在他们身上转了转,“滚开。”
守卫仍固执的欲拉她的马缰,只觉银影一闪,手背火辣辣的一道,已经见血。
她收鞭按刀,“本宫乃中兴东霖,浴血护国,先帝御赐监国公主,羽林卫凰翼将军木兰。乃东霖开国以来嫡传长公主。本宫何罪?谁敢拦本宫!”她冷噫一声,守卫尽变颜退却,有人退得太急,反而跌了过去。
冷冷的扫了胆寒的守卫,她纵马疾行,直驱皇宫。
“长公主木兰,求见圣上。”她站在宫门朗声。虽然只有孤身一人,却让守卫吓得跌跌撞撞,连忙通报进去。
“皇上今天身体不适…”内侍出来吞吞吐吐的传达旨意,木兰并不多言,策马进宫门,守卫面面相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敢围着假意呐喊,却没有半个上前。
一路喧嚣到紫微殿,她纵内力,朗朗的说,“长公主凰翼将军,求见圣上!”
木兰向来韬光隐晦,从不卖弄武功。这声隐含着内力的求见,声音不甚大,半个宫廷都听见了,紫微殿的灰尘簌簌而落。
殿门呀然的开了,内侍恭谨的出来,“宣长公主木兰晋见。”
沉重的军靴落在光洁的石头地板上,发出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兴帝躺在若隐若现的床帐之后,时有呻吟,或有娇声,朦胧可见男女纠缠。
如此不适?!她嘴角有个轻蔑的笑。
“微臣木兰,参见圣上。”对站在帐前带着兜帽的太上教徒正眼也不看一眼。
那教徒正是刚被封为国师的清玄长老。他轻咳一声,“公主,您策马入宫,于礼不合。”
“微臣木兰,参见圣上。”仍是牢盯着帐内的皇帝。
国师略感不悦,“公主,您带刀入殿,太不应该,照律…”
“微臣木兰,”她冷冰冰的朝国师脸上转了一圈,国师只觉得冷汗全渗了出来,底下的话吞吐而讷讷。“参见圣上。”语气里饱含的怒气,终于让兴帝不敢忽视。
“皇姊,你就这样闯进来?怎么不先回答国师的问题?”兴帝语气虽厌烦,却有掩不住的恐惧。
“回圣上,先帝御赐微臣阶前走马,御前带刀,并无不合礼处。”
“现下朕是一国之主!令你去刀剑!”兴帝大叫。
木兰解下佩刀,往地上一扔,“回圣上,刀剑已去。敢问圣上,石宰相因何下狱?”
“谋逆!意图弑君!”兴帝忿忿,“她居然伤朕!”
“敢问凶器为何?”木兰昂首。
“就是那把该死的监国匕首!”
她深吸一口气,“敢问石宰相怎会知道监国匕首何在?监国匕首已由微臣缴回,应由圣上收藏,何以石宰相知晓监国匕首藏处,还能以此弑君?”
“你这是质问朕?!”兴帝猛然掀开宫帐,怒气汹汹。
“是非取直。是,微臣是质问圣上!”木兰犀利的目光笔直的望向他,兴帝不自然的转过头。
“圣上,”她语气已然和缓,“石宰相性情刚烈,原本就不是八面玲珑之人。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东霖也不可一日无石宰相。石宰相威名已播海外,堪称南风良相无双。今之下狱,久平之东霖又起波涛,岂是百姓之福,圣上之福?圣上,您初临帝位,骤杀功臣,或真有罪,也待刑部定夺,怎可私禁于皇宫大牢?”
“或真有罪?”兴帝冷笑,“难道朕还诬赖她不成?你看看朕脸上的伤!”
那是匕首伤的吗?冷冷的看了眼红肿的鼻子,“当中或有误会。或者石宰相晕眩,误伤圣上也未可知。”
兴帝原本就没打算做绝了。真杀了石中钰,他眼下帝位还不稳。不杀她,又恨得牙痒痒的。今天木兰都给了台阶下…他拿不定主意,不停的瞄着国师。
“圣上,”国师淡淡的,他早恨石中钰对他不敬,三番两次查禁他的欢喜祠,落到他手里,哪有这么轻易的?“弑君者死。若不死,此例一开,刺客汹涌而至,圣上性命堪忧。”
你就是恨她扫你淫祠!木兰咬牙,“圣上,石宰相功在朝廷…”
“圣上,人人挟功自重,眼中安有圣上?”国师也扬起声音,“东霖不能没有圣上!石宰相一时胡涂,虽死得可惜,东霖地博物广,浩浩天朝之气,自有良相护国,怎可说东霖不能无石宰相?”
“说得好!”兴帝原本事事倚赖长老谋事,见长老说得有理,“就依国师之言。看在她功在东霖的份上,死她一个就是了,家族得以豁免。皇姊,不用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