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着肥肚得意得不得了,大厅内充斥着他放肆的狂笑。
  而宾客们无不极尽讨好之能事,恭贺声连连。
  “赵坊主娶走了白衣蝶,这下不知多少公子要心碎了。”
  “赵坊主恐怕天天都舍不得下床了。”
  “是呵,有这样的美娇娘——”
  “我们看得眼都红了。”
  赵大深正被这些话给恭维得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时,忽然一张帖子飞杀过来。他一惊,身子急偏,本欲以单手拦截,没想到发帖之人劲道太强,非但没拦住那张帖,还被打得痛叫出声。
  帖子于是飞落地上,赵大深的仆役忙捡了起来,递给赵大深。
  赵大深在众人好奇的围观下摊开帖子。内容引起了众人骇叫。“是张战帖?!”
  帖上注明:投帖者想同赵坊主比赛赌术。发帖人是宁府的大公子宁时鹰。最令人不解的是,赌注任由赵大深自行决定。
  赵大深一看那素来不沾赌的宁时鹰竟来找他挑战,不禁耻笑他的自不量力。“就凭他?”
  众人也觉这宁公子是银子太多没地方花,也跟着笑成一团。
  忽然破空传来一声爽朗。“是!就凭我!”
  门口踱进一名风度翩翩、手持白扇、身着蓝衣的男子。
  他一进坊,宾客们立刻鸦雀无声。谁敢得罪宁老爷的公子?
  丁邦从人群中跑近宁时鹰身旁,不忘嘀咕一句。“公子,您可别惹事啊!”他急出了一身汗。
  宁时鹰悠哉地对小丁浅浅一笑,然后收扇,不慌不忙同超坊主问好。
  赵大深也含笑回礼。“宁公子真给我赵某面子,今日我赵某娶妻,得宁公子大驾光临,坊内登时气派不少——”
  “赵兄客气了。”宁时鹰微笑,眼底带着三分邪气。“但不知龙凤坊坊主可愿与小辈切磋赌技?”
  赵大深难掩傲气。“我怕江湖人士会嘲笑赵某欺负从不涉足赌坊的宁公子。”
  “难不成,赵坊主怕输?”
  赵大深哈哈大笑。“我既然敢开赌坊,岂有怕输的道理?”
  “那么,我们就来赌一把吧!”
  赵大深狂妄道:“赌注任我开?”
  宁特鹰点头轻道:“没错。”
  “即使我要宁国府的地契?”他随口试试。
  不料宁时鹰一口答应。“那也行!”
  一旁的丁邦急嚷道:“少爷,您疯啦?!您要气死老爷啊?!”
  赵大深哈哈大笑。“宁公子果然气度非凡。我赵某其实早该进洞房了,现在也只好让美娇娘先等着喽……”
  宁时鹰随即和赵大深坐上赌桌。
  他们身旁挤满了看好戏的人群,包括白芯心在内,全屏息看他们厮杀。
  这时,宁时鹰忽然开口。“赵兄,晚辈很好奇,您是怎么追求到白姑娘的?”
  坊内众人闲言,不约而同掩嘴窃笑。
  谁不知道,赵大深是凭白父积欠赌债而强要了他女儿抵债,根本不是什么光采的事;然而众人也只是笑,不敢明说。
  只有白芯心颇觉不甘,冲上对宁时鹰道:“什么追求?呸!是他诈赌赢了爹,逼爹交出姊姊的,要不就凭他那肮脏相,也配娶我姊姊?”
  赵大深一听之下,登时羞愤得满脸通红。
  宁时鹰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嘲讽地笑笑。“呃——原来如此——”他啧啧摇头:“赵坊主可真是“聪明”过人了。”
  坊内宾客再也忍不住,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赵大深恼羞成怒地对白芯心气吼。“你给我安分点,否则我撵你出去。”
  “撵我出去?您舍得?您不是说我姊姊若不肯牺牲嫁你,你就改拉我过门抵债吗?”
  才十四岁的白芯心此话一出,众人不林不对赵大深连小女孩也要染指,不住摇头嗤笑。
  赵大深无力辩驳,只好转移众人的话题地催促宁时鹰。“宁公子,准备好了吗?”
  “准备?要准备什么?”他潇洒挥扇道:“可以请坊主解释一下天九牌的游戏规则吗?”
  “你不知道?!”赵大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人也诧异的喧哗起来。
  接着,宁时鹰又说了令众人更惊骇的话。“别说规则,我连看都没看过呢!”
  刹那间,赵大深忽然觉得这宁时鹰头脑可能有问题。“你连见都没见过,竟然还找我挑战?”
  丁邦的额头早冒汗了。少爷虽然天生资质过人,但是——
  只见宁时鹰仍是不慌不忙地绽开他那迷死人的风流微笑。“放心!我学东西很快的。”
  放心?这可是关系着宁国府的存亡啊!
  丁邦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夜变得更深更沈。
  白衣蝶静静坐了好几个时辰了,喜房内桌上的蜡烛都快要燃尽了。
  白衣蝶有些儿沈不住气,她想快将这一切了断,包括她的生命。她不要这样忐忑等着,这只会更加折磨人。
  每多等一刻,她的勇气使少了几分,想逃的念头便更急切。
  就在她举棋不定之时,忽然,门被推开了。
  她的心惊得几乎要停了。尽管她的身子骨颤抖不已,她仍努力强装镇定。
  这一刻终于来了。
  她听着赵大深阖上门,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她。
  每靠近一步,她的心便揪紧一分,惶恐也多加一分。老天!她真的能承受即将发生的事吗?她或许该咬舌自尽。
  赵大深终于站定在她面前。
  他伸出手来掀她的盖头了。红色流苏缓缓被揭起,她紧握着怀中暗藏的匕首,准备伺机而动。
  然而作梦也想不到,她看见了……
  记忆中那对温柔的星眸,和那坏坏的微笑。
  刹那间她又惊又喜,矛盾得忘了言语。半晌才叫道:“宁时鹰?!”
  他轻轻拉她起来,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我早说过你不可以嫁。”
  “可是……”
  白衣蝶惊讶地见他自袖内抽出那张画押过的借据。
  然后他忽地伸手探进她袖内,搜出那把匕首扔至地上。
  他强硬地命令。“答应我,今后再不准轻贱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宁时鹰握住她的手。“因为你早已是我的女人了。”
  白衣蝶望着他的双眸,半信半疑地思考着他的话。
  她轻轻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冷然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跟赵大深拿走这张借据的。总之借据在你手上,我的命就是你的。”
  “你怀疑我?”宁时鹰立刻洞悉了她的疑虑。
  他迅速地撕了那张借据。
  白衣蝶睁大双眸,是自己误会他了?!
  宁时鹰磊落笑道:“我不是拿它来要胁你的。”
  “那么我就不懂了,平白无故地,你为何要帮我?”白衣蝶小心而防备地盯着他。
  宁时鹰只觉好笑。“我帮你,难道不能只是因为想讨好你?”她对人可真没信心。
  “讨好我?”
  “是的——”
  “为什么?”讨好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你不知道吗?”他反问道。
  “不知道……”
  她想问得更明白,宁时鹰却老兜着圈子敷衍她。
  他狡猾地拉她过来,轻轻吻住她充满疑问的唇。
  这一次,白衣蝶仍不知如何拒绝他的吻。
  总是那么自然地就发生了,总是令她措手不及地任他摆布。
  可是,她却喜欢他的吻。心头不但炽热难耐,身子也好似不自禁地融化在缠绵的吻中。
  为什么?她心头又有了许多疑问。
  为什么他三番两次吻她?
  而自己又为何抗拒不了他的掠夺?
  第三章
  深夜,宁府客房内。
  “姊,时鹰哥哥是不是喜欢你啊?”白芯心眨着慧黠早熟的双眸逼问姊姊。
  白衣蝶正在梳理一头秀发,对着铜镜瞪了妹妹一眼轻斥。“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