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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玉面不改色。“对!而且捕来不准杀,要活的,等我指示再取熊掌。”哼!她才没残忍到要烹煮熊掌。她不过是要累死张冷的侍从,最好害得他们没体力再为张冷效劳。她忽又有另一个鬼主意,于是又命令。“再捕十只猴子,要活的。我可能需要猴脑。”

  天可怜见!仆役长从未领受过这么困难的指令。霎时垮下脸,额上频频冒汗。

  如玉兀自丢下难题,开起中午的菜单,然后井井有条地命人准备起来。

  如玉头一次发现,不用亲自洗菜剁肉,原来是这样愉快的事。她看着一堆人捧着她的菜单,忙得团团转,心里好不得意。

  午膳都料理完毕后,她绕了一圈,一一品尝一遍,然后非常内行地逐一指示。

  “饭太硬,加点酒令其松软。”

  “这卤肉大咸,加糖中和。”

  “这宫保鸡丁不够嫩,下回得先抹粉腌了再炒。”

  哼!这群人也不过尔尔,手艺如此之差。如玉不禁佩服起自己来。

  突然,她心思一转,恶作剧地召了仆役来,写了两种调味料,并吩咐加入霸主那道菜再炒一次才够味。仆役不疑有诈,只觉这新任厨娘十分内行,忙领命照办,却不见如玉掩面贼笑的窃喜模样。

  是他硬要她留下的。那么,他就别指望她安分,她一定要尽力让他“值回票价”。

  午膳时刻刚过,茅房立即客满,一干人等提着裤子,青灰着脸弯身痛苦地排队等候。

  如玉被召面见霸主。

  张冷面色泛青,厉声质问:“你在菜里搞了什么鬼?”

  “我?”她状甚无辜。

  “别装胡涂!菜里放了什么?”

  “那么多道菜,你问哪一盘?”她狡狯地道。

  张冷欲待怒骂,却见他脸色一青,起身迅速奔出去。

  活该!最好害你三天下不了床。

  如玉绽开笑,颇有复仇的快感。光是看他痛苦的脸,就足以大快人心。

  张冷虚脱地欲回宫内时,后山连连吆喝声传了过来,他困惑地前去一探究竟。只见他的将领兵卒,人人手持箭矛,满山林追着野猴子跑。

  “侍卫长!”这一声如雷贯耳,震得大伙险些从树上跌了下来。

  侍卫长灰头土脸,可怜兮兮地禀告。“霸主,伙房交代库房要五只熊、十只猴子,还得是活的,说是要料理熊掌和猴脑,我们只得照办。但打仗兵卒们都内行,可是抓猴子--”

  “不用抓了!通通给我回营!”张冷咬牙疾步回寝宫。他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也知道此人故意惹他生气。

  尚未进寝宫,张冷迎面遇上了周恩平,他一见霸主忙问:“怎么回事?一堆人占着茅房,另一堆人则忙着追野猴子,今天什么日子?”

  他一边跟着张冷急急入宫,一边听着他咬牙切齿道∶“还会有谁?”

  “是赵如玉?”

  张冷兀自铁青着脸不发一语。

  周恩平一见之下,差点笑岔了气。“她可是你作主留下来的。”

  张冷瞪他一眼,无暇理会他的幸灾乐祸。

  如玉在寝宫内等到打呵欠,她不耐烦地东摸西碰,估算着这里头哪样东西最值钱。

  张冷见她一副事不关己样,登时怒从心头起。他怒极反笑。“你行!你真行!真有本事!”

  她噘着嘴一派天真。“过奖过奖!霸主想必已经知道‘贱妾’的一番好意,是故特此褒勉。我当然得竭尽心力,做出最好的菜肴。”

  “你分明想累死他们!”

  “不!”她大眼一瞠,委屈道:“我是想做些好的给他们补补身子。”

  噗吃!周恩平忍俊不住爆笑出来。

  张冷睨他一眼。“这事不提。我问你,你在菜里下了什么药,弄得大伙儿狂泻不止?”

  “这能怪我吗?‘千里香’的人,吃了我赵厨娘的菜,从没有这样过。大概是胃口不合吧!不要紧,拉拉就好了。”

  张冷气呼呼坐下,忽地觉得留下她,的的确确是后患无穷,难保哪天不被她整死。

  如玉似乎察觉到他的苦恼,连忙抓住机会说:“别气了!只要你放我和欢沁回去,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张冷不甘就这样经易放她走,于是再度提议。“这样吧!你从赌桌上失去的,就从赌桌上赢回来。只要你哪天能同时赢我‘天九’、‘听骰’、‘押宝’,你就可恢复自由之身,回‘千里香’。”

  “真的吗?”如玉一听能远离这里,难掩兴奋。

  她就这么巴不得远离他?张冷内心不禁有丝酸楚。

  望着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张冷后悔脱口而出的承诺。

  周恩平伫立一旁,将张冷的苦楚全看进眼底。这可怜的男人,什么时候方能明白温柔比强掳更有力量。

  只见如玉喜孜孜地强调。“好!周恩平你作证。君子一言九鼎,到时你可别反悔呦!”

  果然自那日后,如玉安分不少,不再搞怪。平时不是拉着欢沁玩“天九”,要不就是缠着周恩平,要他透露赢霸主的秘诀。

  照理说,如玉的赌技已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没道理赢不过张冷。

  周恩平总是耐心微笑着分析给她听。“霸主真要认真的赌,倒是没输过。”

  “为什么?”

  “因为霸主很小时,是在赌场长大的。三教九流都混过,日日听骰子声听得烂熟。对他而言,赌--简直像吃饭喝水一般容易,你要赢他几乎不可能,除非,他故意放水。”

  周恩平不禁要想,若非相遇的时机不对,张冷和如玉其实是很相称的一对璧人。一个在妓院长大,一个在赌场混大;一个伶牙俐齿,一个极懂察言观色。

  如玉一听,更是对张冷气愤三分。“这狡指的混球!怪不得答应同我赌,原来他在赌场长大的。可恶可恶!”一下子志气去掉大半。

  一旁的欢沁但笑不语,紧蹙的眉心藏着深层的心事,她不快乐。大而化之的如玉没察觉,然周恩平却看得清楚。这清秀美丽的纤瘦女子,心头似有化解不开的积怨,肩上似压抑着重重的情绪。神情飘忽,心不在焉。

  一会儿,张冷差了人找如玉过去,花园凉亭内只留下他和欢沁。

  周恩平摇着羽扇,亲切问道:“姑娘在此,还住得惯吗?”

  像在太虚中神游突地被唤回,欢沁征了征,抬起脸来迎视他,忧怨地道:“命薄的人,住哪都一样。”

  何以同是千里香出身的人,一个明朗活泼,一个却忧怨阴沈?周恩平非常的好奇。

  “你好像不开心?可是缺了什么?”

  她苦涩地笑笑。没错,是缺了“那人”的关爱和注意。她叹息。“一直以为住银屋金屋多快乐,现在方知道世上多得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

  聪明的周恩平一听便懂。“你是指‘爱情’吧?”

  许是大多心事积着无人可诉,欢沁忍不住埋怨。“世事太不公平。有人凡事捶手可得,有人却注定坎坷一生。”

  “假若你指的是爱情,那么爱本就是不公平的。”

  “假若我不是出身‘千里香’,或许情路不会这般坎坷,或许他--”

  “他一样不会爱你!”周恩平利落一句。

  欢沁心头震了一下。

  周恩平试着开导她。“你不用自卑自怜。他若爱你,不管你身分为何,他也甘愿为你倾尽所有;如今,他不爱你,即便你出身再好也是枉然。你万万不可钻入死胡同,困住自己。”

  这番话的确明确。可惜被爱冲昏了头的欢沁听不进任何道理,她只有转身默默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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