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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成千成万的飞萤就是我荆无痕朋友,而义父--是我唯一亲人。”他伸手握住香思柔荑,转身俯视她美丽的脸庞。“你,则是我的挚爱。”

  香思抽气,不敢相信这告白会从他冷漠惯了的嘴逸出。

  她感动得湿了眼眶,无数的飞萤将他英俊绝尘的脸燃亮,那深邃的眼睛底有着悍然坚毅的火在烧,他是认真的。

  “我愿以性命起誓,用我的血与魂魄至死守护我的爱。”他坚定道。“香思,但在这之前,请你为我立下誓--”他直直望住她眼睛。“请你立誓,无论如何,绝不伤我义父,因为……”

  他黑眸一黯。“因为他也是我以生命守护之人。”

  “当然!”她怎么可能会伤他所爱。“我会守护他就像我守护你一般,我愿起誓--”

  她转身对着灿烂萤火,无边无际的辽阔草原,对着皎月与星,她朗声起誓。

  “天有日月,人有耳目。天以日月为阴阳,人以血气为阴阳,我以我全部热血誓言保卫你的挚亲。

  天有三百六十五度,人有三百六十五骨节,我以我全部之骨愿为守护你的挚亲而甘于粉碎。

  天有四万千星斗,人有八万四千毫毛孔窍。吾每一孔窍为爱你而呼息--”香思握紧他的手爽快起誓。

  “天地为证,千千万万飞萤为目,我蔚香思倘若违背誓言伤吾所爱之亲,则天地不容罚我受烈火焚烧,魂飞魄散如坠地狱,绝无怨言--”

  无痕忽然吻住她的嘴,好毒的誓言,他深深吻住她,怕她说出更毒的宇眼。他抱住她温软的身子,上天,印证这份爱。无痕心底忽起莫名的恐惧,从来他不求这个天,但此刻,他抱着香思,衷心恳求天地仁慈。

  让香思永远不知自己身世,让他们可以如此缠绵至地老天荒,哪怕他曾领受过多少无情岁月,如今有香思,他心满意足再无遗憾!

  香思在他炙热的吻下颤抖地回抱他,她的爱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魂飞魄散,这寻得所爱的悸动,这拥着命中所爱的满足,值得她付出一切守护。

  朔风冽冽,入冬天冷刺骨。

  恒山僻处,空旷的野地,芦苇凄凉的环绕着泥地上墓冢。

  樊烈领着一干龙虎门弟兄,在凄艳的夕照下,当他真正见到碑石上的名字,眼中进射出野兽般疯狂的精光,随即,他崩溃地扑倒墓前抱住碑石仰首撕心扯肺痛嚎出声--

  “不--不--”他不顾兄弟们在场痛哭失声,那野兽般的悲鸣令身后众人不忍卒睹,纷纷掉下泪来。

  樊烈抱着碑石,觉得心肠都被这残酷的真相撕裂碾碎。他千里迢迢寻来的香思,竟是荒地里冰冷的坟冢,不……热泪淌下他狂猖的脸庞。他的香思,他呵护真爱的香思竟会横死他乡,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香思……香思啊……”

  在那痛心疾首的壮硕身子后头,萧凡陪着牙儿也默默地低声啜泣。

  年老的龙虎门主不停暗暗掐牙儿手臂,低声命令。“哭大声点,再大声点……”他早早收到香思的信帖,知道这全是假的,只好按着香思的意思卖力演戏给樊烈看。他掐的力道加重。“快,眼泪、眼泪……”

  唉哟,师父掐得人家好疼哪!“师姊啊--天啊--阿娘喂--”连墓碑都找人做了,师姊真会整死人。牙儿吃痛果然粉自然地进出眼泪。她一副痛心模样,在师父的眼色下,嚎啕痛哭。“你死得好惨啊,大师兄来看你了……天啊……你瞑目吧……师姊啊……”

  萧凡斜眼瞪牙儿山眼,从齿缝中哑声命令。“你说些别的,更凄厉点儿!”他深伯樊烈起疑。

  还不够惨啊?牙儿皱皱鼻子,嚏嚏鼻涕,气运丹田,卯足了劲,往前一扑,拍地痛呼。

  “牙儿也不想活了!”真要这样煽情是不?“你抛下牙儿,牙儿也不独活了……牙儿不想活了,以后再没人给牙儿做点心,以后再没人弹琴给牙儿听,以后牙儿再没人可以说话了……呜呜呜……牙儿干脆死了去陪你,你真狠心……师姊啊……呜哇……你好惨啊……天啊……地啊……把找的师姊还给我啊……”她干脆将脸埋进黄土里,身子故意颤抖个不停,抖得肝肠寸断,哭得众兄弟们纷纷热泪盈眶,一副大家都别活了的气氛。

  哼,够洒狗血了吧!牙儿简直佩服起自己的演技了。为了师姊,她可说是没有形象了。

  牙儿凄厉的哭声令前方抚墓的樊烈更加悲痛万分。樊烈一身傲骨都为这个女人的死讯给击碎,他宛如被人抽干了生命,悲痛欲绝。

  “大师兄,天色暗了--”许久不见他起身,师兄弟们忍不住唤他。

  樊烈失魂落魄的跪坐香思墓前,槁木死灰地一句:“你们先走吧,让我在此陪香思几天。她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好寂寞。”樊烈摸着碑石上的名字。

  “不怕,大师兄陪你--”他心智涣散喃喃自语。“是师兄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原本总是精光外露、神采飞扬的黝黑瞳眸如今是山片血红。“香思,是师兄的错……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你,让你横死异乡……我的错……”

  牙儿纵是再气大师兄那蛮横霸道的性子,此刻也不禁要动容。“大师兄?”怕是师姊看见这一幕也要心软吧?

  “就让他留在这里。”萧凡领旗下子弟离开,牙儿随行于师父身侧。

  看来,樊烈是真信香思死了。萧凡暗暗松了口气--香思啊香思,你用计安抚这头猛狮,但为师见徒儿身心重创,真个也感到内疚,你真把你师兄克得死死地。“唉……”萧凡难过地叹息。

  牙儿抹干脸上泪迹,悄声地道:“师父,过些天我也要和你去,我想念师姊……”

  “嘘--”萧凡瞪牙儿一眼。“别提!你要真关心地,师父会跟她提起,你留在龙虎门,免得师兄回来起疑。”

  “哦。”牙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她再回头,看见远处墓前的大师兄动也不动。“我觉得师兄好可怜。”

  “被情所困的人都是可怜的--”萧凡叹道。“都是瞎了眼,盲目又冲动的可怜人,但愿你师姊真的幸福。”

  正当樊烈哀伤得不能自己之际--

  “呵呵呵……”干净清脆的笑声,令山林里寒风减去了冶意。

  香思和荆掠及无痕坐于亭子底下,石案上搁着下了一半的棋盘。荆无痕刚习会使棋,他这初学者每下一步路子都惹来一旁两位“前辈”的讥笑。

  他皱起眉头,见香思毫不留情地吃掉他一颗棋子。

  荆掠一旁嚷嚷:“叫你别下这处,看吧?你听我的,使那颗棋子!”

  荆无痕脸色难看,偏偏不依,按自己性子使--果然香思又笑眯眯连吃他两颗子。

  “徒弟终是斗不过师父的。”香思笑眯了眼。

  “嗟,瞧这丫头猖狂成这样!走走走--”荆掠使劲推开无痕。“你坐过去。”他兴致勃勃挽起袖子。“看爹怎么杀她个落花流水呜呼哀哉!”

  “只怕你比无痕还不如。香思讥笑他,惹来荆掠一阵哇哇呼嚷。

  冬季山上寒意彻骨,她笑着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忽然无痕将她整个人抱至腿上,安在自己怀中。

  “你?”香思脸一红,看见他一贯冶淡的表情,但是那关切的自然动作,已经令她暖进心坎底,忽然对面又是一阵呼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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