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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即便她的美丽已经因人世的折磨而变得不忍卒睹,俯视那脆弱的香思,樊烈仍是欲火高涨。

  他已经把她的心狠狠碾碎,但那不够,他还要她的身子为她带给他的痛苦付出代价。

  “睁开眼!”他咆哮地命令她。

  眼睛睁开了,仍是那冰冷如刀的视线。不!樊烈心弦一震,那是北刀子更冷、更尖锐的视线,仿佛只是这样望着他就可以杀掉他。

  樊烈黑眸一凛,不要紧,他已经不会痛了。他不再在乎她对他的评价了,他只是要讨尽她欠他的!

  香思望着狂暴的樊烈,他已经疯狂了。她轻轻抿住泛白的唇,心灰意冷地面对她将面临的危机。

  无痕……我爱你。粉身碎骨,魂飞魄散;都不能改变这一份爱。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了……

  香思漠然的冷淡表情令樊烈怒火更涨。“很好,继续你冷漠的态度,我看你能冰冷到什么程度,或者你很快就会在我下面呻吟!”他伸手猛地揪住她衣襟。“让我看看你疯狂的样子吧!”刺耳的一声,衣裳被粗鲁地撕裂。蓦然间,樊烈愣住了,他抓着那残破的衣料,被眼前的景象骇住。

  香思赤裸着上身躺在那里,雪白胸前攀沿着淡淡红痕,缠绵交错在她细腻的皮肤上。

  看见他震惊的表情,香思竟浮现了冷冷的笑意。

  “你?”

  “你不是很想看看我疯狂的样子?”香思傲慢地瞪着他,就像入网的蝴蝶将被吞噬前所做的垂死挣扎,她的眼睛绽放灿烂光芒。“樊烈,你说的对,我已经疯了”诡异的花香扑上他惊骇的表情,柔软的声线如刀,轻轻割着他的心。“来,你不是很爱我?”她狐媚的笑像是在诱惑猎物步入陷阱。“我服了至烈的花毒,我全身都在燃烧。你练的是焚宵剑,不要命就来占有我,让我们玉石俱焚,让我们一起焚烧,一起堕入地狱吧!你不是很爱我?爱到什么程度?连命都不要的程度?呵……”她悲怆地笑着。“来,让我见识你的爱有多深,来,我不会反抗,进入我吧,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

  欲火瞬间熄灭,彻底的寒冷攫住樊烈。“你?”她竟服毒,她竟如此做?!

  “为什么?”

  “我说过--”香思眼色一黯,冷冷地道,“一个得不到爱的人,是疯狂的野兽。”她冰冷的视线直直捅穿他。“忘了告诉你,一个被夺去爱的人,更是疯狂的野兽。樊烈,你让我们两个,都变成了最凶猛的野兽。现在,让我们一起撕裂对方,啃彼此的骨、吮彼此的髓。”香思阴森地凝视他。

  “你还在等什么?”

  樊烈竟然怕她,彻底的害怕。他怔怔地后退,再后退。她要死了,她用死亡这绝烈的手段惩罚他。而他果然深切又恐惧地颤抖,冷汗直从额头窜下,背脊彻底发寒。

  她也要他死!此刻,他忽地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

  你们天生相克,香思克的你死死的,你惹恼她,只有注定自己受苦。

  “不--”樊烈抱头痛心呼哮。“你真狠,你真狠!”永远是他失败,败得一场胡涂,败得无比狼狈,她已经手无寸铁,她已经心力交瘁,仍是可以轻易的将他伤得逼体鳞伤。为什么,他为什么爱上一个这么残酷、这么冷硬的女人?为什么注定是她来让他崩溃?

  樊烈失心朝她呐喊:“你以为死了就可以摆脱我?不,我不允许!就算掀了整个武林,我也要找到名医把你救活,你死不成,你死下成的!”

  “成,一定成!”她冶笑。“这个毒没人会解。”会的人早已弃她而去。她笑着,冷冷注视樊烈痛彻心屝的模样,那得意的冰冷视线凌迟着他,让他再也承受下住,狼狈地夺门而出。

  他一走,香思立即虚弱的瘫陷床铺,她麻木的转过身子凝视窗外那轮皎月,她空洞的眼睛已经没直晃伤,没有任何情绪。这是她为爱受的惩罚,她仿佛又听见无痕诀别时那凶狠的诅咒--

  “蔚香思,我恨你,愿誓言成真,让你在烈火里烧,让你下地狱!”

  烧吧,烧尽这不堪的性命,只要他平安无恙,只愿他幸福喜乐。

  她对着月儿,对着浩瀚星空,轻声起誓--

  “我死了,就让我化作一只流萤,照亮他路途。飞到他身畔,让他的每一个夜充满光明。”她叹息,合上双眸,忍着焚烧的痛楚。先前她吞服了那唯一可以纪念他的花毒,此刻的她带着满腹馨香,那刻骨铭心的缠绵记忆又在她心海翻腾……

  别难过,香思。死了就可以去找他了。化作流萤,他便认不出她了--香思甜蜜地想,她可以停在他肩上栖息,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停在他眉梢,感觉他每一个表情变化;停在他薄薄的唇在线,偷吻他。他的眼睛是不是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冷漠?不要紧,她可以停在他细长的睫上,照暖他寒冷的目光。

  啊……她已经追不及待要飞出去,做一只他爱过的流萤,为他冰冷的视线,为弥补这段分离的日子,为那蠢蠢欲动的思念,凶猛地燃烧……

  第八章

  艳阳天,荒野茶栈。风尘仆仆赶路而来的江湖人,热切地议论起近日轰动武林的消息。

  角落一个孤独的人影静静听着。

  “那蔚香思果真疯了?”刀疤脸的大汉怪嚷着。

  “千真万确,龙虎门门主丧命在她剑下。”儒生打扮的男子应道,“你们也是被召去给她看病的吧?”

  一群人忙点头。

  “我看甭去了!”有人应道。“真可怜,昔日龙虎门响叮当的大美人,竟然……”

  “怎样?”

  “像个疯女,披头散发,稿木死灰宛如行尸走肉,瘦得像根竹竿,不过……”那人顿了顿压低声音。“好奇怪,好像有人打她……”

  一直坐在角落的暗影听了拧紧茶杯--有人打她?

  “蔚香思脸上都是瘀青,而且高烧不退,我看是没救了,脑袋恐怕也烧坏了,话都说不清楚。真可怜,看了真叫人不忍。”

  “红颜薄命嘛,照你这样说……她还是死了解脱的好。”

  “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胡涂到爱上魔头的妖子?怪不得脑筋不正常了……”

  那些人还在议论纷纷,那抹孤影却再也听不下去。付了钱,他霍地起身离去。

  够了,他不要再听见这女人的事。他提醒自己,她是多么可恶!

  有人打她?她疯了?

  不,他提醒自己,她是怎样违背誓言,伤透他的心。

  有人打她?她那样纤弱,怎经得起挨打?

  不!风中那背着琴和刀的伟岸男子痛楚地拧眉,都不关他的事了!不关他的事!

  她要死了……情无痕,香思难消……

  猝然睁眼,冰冷的视线里隐藏着疯狂的思念--

  香思,为什么我已经沦落江湖,逃得这么远,你还不放过我?为什么?!

  是遥远的记忆在呼唤,是艳红的贝多子树在勾引,记忆里的香,凶猛泛褴。

  也许要很久很久以后,荆无痕才会发觉,在他心海那抹微不足道的淡影里,藏着旖旎春光,明媚的-塌胡涂。

  有-天,也许这一抹影子将泛滥,兴风作浪地吞噬他。

  有一天,不、就是这天--

  烈日下,荆无痕忽然捣住胸口。痛,他心痛。深埋的影像,猝然间从平静的心海迸裂开来。

  他捣住耳朵,朝无边无际的旷野怒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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