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桑中约才会放任自己置身于许多不同的温柔乡里!
这绝不是为他的多情找借口,而是感情的事,实在是不能用“心”的。否则瞧瞧他这两位日前还意气风发的好友,如令为了个情字,颓丧得平白老了不只十岁!
因此桑中约绝不轻易让女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呃……那乞儿阿音纯粹是个意外!真的,刚才在门外遭到阿音的冷眼相待时,他只有一点点的错愕而已!
就像他才说过的,他要找几个佳人陪他会没有……但是该死!他必须找话讲才不会老是想起阿音那双不驯的黑瞳!
“惜少,任她们那样闹下去好吗?梁伯父不就快到了?”
梁惜少没有立刻回话,让人以为他没有听到桑中约的问题。一会,他却平静地说道:“就是因为我父亲快到了,她们也闹不了多久了。”
他力持镇定,但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还好一切都将结束了。里头惜夕和公主的争吵将因梁胜觉的来到而停止,而他对微儿的不正常的感情,也到了宣告彻底结束的时候。
他不能再放纵自己沉溺,也不能再误导微儿纯真的思想,所以早上才会在公主的面前对微儿恶言相向——天知道当他看到微儿受伤的眼神时,一颗心揪得有多紧——
但他不能再宠微儿了,打一开始就不行的……
至于公主……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公主应该不会聪明到趁着微儿还在他房里的时候,跑去向他说些告白的话。这种一石二鸟之计,一可以以她尊贵的身分指控微儿冒犯了她,再可以以此要求梁父做主,令梁惜少娶之——
除非有人献计,否则公主不会大胆到将情爱悬在嘴边的。而那个献计之人,除了梁学绍,还会有谁?
只是学绍为什么会这样做?他对公主的深情,比公主对惜少的爱慕还要公开;怎么会无视白己的心情,而帮助公主追求他大哥?
“学绍……”
梁惜少走到学绍身后,学绍手一举,挡掉了他接下来要问的话。
梁学绍自认为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没错,公主向惜少告白正是他提供的计策,他也知道公主大胆告白后的结果会如何;但是,为公主所做的一切,他全是心甘情愿。
他不会后悔的,为坦白率真的公主付出他所有的感情,他都还觉得不够——
“大少爷,二少爷——”管家小跑步前来禀告:“老爷的车马来到街口了——”
对梁家兄弟而言,梁胜觉的到来,意味着潜藏于心中的情感必须结束——
即使他们不是真的愿意——
☆ ☆ ☆
内厅里,三名同龄的小孩依旧争吵不休。
其实说小也不小了,公主和惜夕早在去年就到了可以许嫁的年龄;只是有时候心智成长显然与年纪无关。
她们喋喋难休地吵着,偶尔还会有失淑女风度的拍桌子,踹椅子。但吵架的内容却千篇一律、一点新鲜感也没有,连列在一旁的宫女、丫鬟都开始觉得无趣,遮在水袖后的小口频频打着哈欠。
“我不管!我要命人押她到官府,将她治罪!”这些话公主不知嚷了多少次了。
而这却也是她的目的——虽然大家早知道她心仪的是梁大少爷,但碍着女孩儿家该矜持些,她一直无法更进一步追求梁惜少,即使私下告自,恐也会遭到委婉拒绝。所以梁学绍教她,藉着降罪于宋微儿的时候,将事情闹开!便可公开要求梁惜少娶她——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
她的心思躲不过众人精明的双眼,惜夕也包括在内。“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别想滥用权力!”
“就是说嘛!别想滥用权力!”现在的宋微儿百分之百跟梁惜夕一个鼻孔出气。
“住口,没你插话的份儿!”
“凶什么凶!”宋微儿朝她皱鼻,同时决定使出绝招!“我抱你哦!”
“微儿!”惜夕不相信微儿竟上前抱住穆意彤。
“啊”公主惊喊:“放肆!拿开你的脏手!”
宋微儿放开她,两手环在胸前,“怕了吧?谁教你羞羞脸,自己去抱梁哥哥!”
“你还说!你再胡说八道的话,我要父皇命人靳了你!”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是你自己真的抱着梁哥哥说什么喜欢他又爱他的,还说要跟他成亲!”话说回来,什么是成亲?不是说好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我说了不准你再说!”穆意彤面红耳赤的捂住耳朵,到现在她都还不好意思想起自己跟梁大哥说的话呢!
“我偏要说!你羞羞脸、羞羞脸……”
“住口!”公主反击:“你还不是一样,不知羞耻,竟然跟梁大哥同房——”
宋微儿拍着胸脯,坦坦荡荡,“我不一样!我是男生”
“你骗谁讶!你是男……咦!你……你……你说你是男……”穆意彤食指指着微儿的鼻子,两眼圆睁。顿了一下,转向梁惜夕,“梁、惜、夕!”
梁惜夕支吾了一下,强自理直气壮道:“对……对呀!微儿本来就是男生了,有什么不对吗?”反正待会爹爹就要来了,公主也会知道微儿到底还是个男的。
“原来……原来是你们串通起来骗我的,真是……”她早该想到的,梁惜少怎么可能做出世俗所不容的事。而她却被梁惜夕要得团团转!“你们难道没听过什么是欺君之罪吗?”
梁惜夕两眼上翻,“拜托!你又不是皇上!”
“就是说嘛!你又不是皇上!”宋微儿不断地学惜夕的语气。只是,皇上又是什么呀?
梁惜夕当然护着宋微儿。“你以为你是谁?是你自己跑去我大哥的房里的,这话要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难听哪!”
穆意彤红润的脸渗入铁青,“你……你敢!”
梁惜夕轻哼,“谁说我不敢?”
“你……你还不是一样,跟一个不男不女的笨蛋瞎混在一起!”
宋微儿跃到公主面前,“喂!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听不懂!我知道你骂我不男不女,还骂我笨蛋哦!”
梁惜夕鼓掌,“微儿,说得好!”
公主擦起腰,“你……你们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
“我们就是要这样以为,怎么样?”
公主委屈的拢起柳眉,“你们……”
“你们闹够了?没有?”厅内突然响起一魄力十足的低沉嗓音。
三人同时转向声音来源,公主和借夕见着来人时,面色瞬间泛白。
“爹爹!”
“梁伯父!”
☆ ☆ ☆
十四年前,梁胜觉离开宋府后不久,一群盗贼随后杀了宋自正和霜娘,并一把火将偌大的宋家府邸毁为灰烬。
梁胜觉觉得,尊冰太冲动了,若她当时肯听他的劝,或许就不用那么牺牲。因为神官说过——所谓预知,乃是位于某一时间、地点,藉由某些现象预测某些事件的进行。不仅在预知的时间性上有限制,所预知的结果也常有出入。毕竟每一件事都包含了极多的变数。一桩原该发生的事情,一旦某一变数突然介人,结果便有可能彻底改变——文家的谋叛,便是其中之一。
宋自正死后,皇上下令厚葬两人。其后三年间,梁胜觉积极寻找文易谋通敌叛国的证据,但文家对他一直有所防范,且行事隐密,令人难以揭穿其罪行。
一日,圣上单独召见梁胜觉,令他暗察文家可有任何不轨行动。原来圣上早已怀疑文家人有异心。于是,梁胜觉呈上当初宋自所收集的书信、文件,欲治文家。奈何证据未足,而文易谋亦以受陷害之姿态独自担下所有罪责;圣上在其他不知情的权臣要求下,只治文易谋一人重罪,且将其余文家人逐出京畿。文易谋入狱不久,心郁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