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尔维望望窗外,这里仍是偏僻的山间,右面山壁,左边山谷下为湍流;还有一大段路面是狭小而崎岖。而且午后天气的变化极大,如今浓雾已起,原是晴空无云的西天一瞬间就布满了浓黑的鸟云,一日一下起雨来便是倾盆,回程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微儿!”白尔维轻拍宋微儿的脸颊,不希望微儿再度陷人昏迷。“微儿!”
来不及反应的!大雨如千军万马之势掠下,即便是立刻摇起车窗,宋徽儿已被淋得一脸湿。微儿舔舔唇边渗凉的雨水,张眼瞟了窗外一眼,“由哥哥……天黑了?”
白尔维一惊,四周竟突然如入夜般全被黑暗之网罩住;现在才午后三点哪!
白尔维扭亮车灯。荒郊野岭上,倏忽的风声,和淅沥的雨声,听来格外诡异。
依他多年接触各种奇人异事的经验判断,必定又有奇事将发生。
忽然,两道明亮刺眼的灯光迅速向他们射来,白尔维皱眉,眨了眨眼。有谁不要命的在这种地方、这种天气开这么快的车?
没能看出对方的车型,对方便与之错车而过。白尔维从后视镜看到那车子突地紧急煞车、倒车驶近他们!
白尔维低声诅咒。他知道是谁了,只有那家伙会这么的不要命!
那辆红色跑车快速停在车旁,白尔维与对方同时摇下车窗。
“谢天谢地,这么快就找到你了!”一名二十来岁的女子,与偌大雨势竞声。
“你不要命啦!”白尔维沉不住气吼道。近来他的生活被这名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搅得一团乱。只要一看到她,他就心烦!
于安老早就对他的恶声恶状习以为常。地压低墨镜,露出一双星眸般的亮丽大眼,“有人传资料到你的电脑里,说令天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气象将大异!”随手自驾驶座旁的椅子上拿出两张报告纸,“你真厉害耶!还没看过报告就等在这儿了。”
“你白痴啊!”白尔维没好气的使劲将纸张抽回自己车里,“油墨碰到水会渗开的!”
于安吐吐舌,状甚可爱。“看得懂就好了嘛!要求真多!”
白尔维藉着车灯看清纸上资料时,一旁的宋微儿失神了似的,竟自己开了车门下车。
“微儿!”白尔维莫名其妙。宋微儿没听得他唤,直直走向山谷。
“微儿!”白尔维着急的跟着下车。此时毫无缝隙的剑雨,落在身上都如针扎般的疼痛。他一边唤着微儿的名,一边走到微儿身边。难道……这异象与微儿有关?
“怎么回事..”于安也跳下车,见着宋微儿的身影后,十分惊讶!“老天!”然后抱着双肩连打了两个喷嚏。
“白痴!你跟着下来做什么?”白尔维闻声回头大骂道。淋这一场雨,回到台北走有三天躺在床上不起。“快上车!”
“啊!”于安捂着嘴,大雨使她睁不开眼,只是——
白尔维顺着她的视线,转回身看宋微儿……“微儿!”宋微儿根本像个傀儡,傻傻的跨出腾空的一步,直直的往山谷下的湍流坠去——
于安上前两步,瞪眼看着那愈往下坠愈渺小的身影,说不出话来。
“于安!”白尔维要她抬眼。全暗的天际裂出一道亮光,引下一团蓝紫色的漩流……
“等等,你看!”于安却要他低下头看谷底的奇景——下方湍流竟似云雾般,先是承接住宋微儿落下的身影,然后旋转卷起,渐行上升与自天上降下的漩流汇在一起……
大雨在瞬忽间停下,周际慢慢的亮了起来,奇异的漩流亦减缓转动,下方转成旋风般的小尾巴,渐渐消失……一眨眼,天空转蓝,只余一抹淡紫的云彩……
同见此奥妙景象的两人,一时间都无语。
久久,于安才低下头,望着身旁的白尔维,讷讷地吐出:“我不是在作梦吧!”
白尔维转过头看她,此刻的于安黑发濡湿,未施脂粉的容颜如沾着露珠的花朵般娇艳。他避开扰得他心烦的清亮目光,“回头感冒发烧,你就知道是不是作梦了!”
于安迟了一下才会意过来,嗤嗤笑起,“其实你被吓呆了吧!”
白尔维瞪她一眼,提醒自己别让她轻易影响自己的情绪。
抬头望天,已如什么都未发生过的湛蓝。只有满地湿泥印证方才一切不是假想的幻象。
“想不到,这里竟然有四度空间交集的结界……”而且冥冥之中,是一直守护着宋徽儿的残婆婆引他带着微儿来这里的吧!“那个小男孩,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后,会走出怎么样的一段人生呢?”他不禁感叹道。
“小男孩?”于安提高了音调,“你确定?”
“为何不?”白尔维不以为于安能质疑他的辨别能力,“何况你没见过微儿的面。”
于安耸耸肩,“除非我们跟着跳下去,也跟着她到她那个年代,才能找到正确答案,是吗?”
“既然如此,”白尔维握紧了拳上,这女孩总有能力挑得他青筋抽动,“你就别再跟我争辩!”
于安不置可否。走回她车旁前,又问道:“和你一起见到这么奇异的景观,我有资格成为你的助手了吗?”
白尔维英俊的面孔又见愁容,“不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
于安扬了扬下巴,“嫌难的话,我可以帮你回答。”
白尔维望人她的眼。头一次,心似有被打动的感觉……
接着,两人同时有默契的仰头望向偌大蓝天。
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写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故事!
第二章
“气、死、人、了——”
梁惜夕绷着整张脸,手里拿着短鞭,一边大步踱回自己的房间,一边大声嘟囔着。沿途与她错身而过的女婢仆役,草草的向她打声招呼后,都急忙闪一边去,以免才大白天就领教到什么叫“飞来横祸”。
都怪那个什么鬼公主,吵着要大哥、二哥带她一块儿来“北大都”游玩;害得梁借夕一气之下,自己离开京城跑来了梁府在“北大都”里的别苑。原以为爹爹会立刻令大哥追来安抚她,没想到她来这都快半个月了,爹爹他们还对她不闻不问的,只差了人来这传令则要她不准闯祸、不准骑马,天一黑就不准出门!
“可恶!”梁惜夕鞭子一挥,挥开房门。“该死的意彤公主!”当个公主就了不起?她梁惜夕好歹也是当今宰相的掌上明珠,为什么只要公主穆意彤一出现,二哥就像只哈巴狗似护在她身边,连大哥也对她的每个要求都没说过个不宇?
可恶、可恶!气死人了啦!不能随心所欲的出门、马也不能骑,连祸也不能闯,那她干脆待在家里听乳娘的罗罗嗦嗉就好了,何必千里迢迢跑来这“北大都”?
梁惜夕将短鞭甩到桌上,随手拿了块雪花糕放进嘴里,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不知怎么样才能消消气。她在心底恨恨地想——现在最好不要有人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绝对让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她旋身一屁股坐回自己的软床上——咦?早上她起床后,没人来收拾床铺吗?为什么她的床凹凸不平,而且还湿湿的……梁惜夕有点怕怕的不敢低头,伸出手摸了摸……唔!
好像摸到了柔软的肌肤……好像是脖子、下巴、嘴唇……还有鼻子!
可恶!是人,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而且还大刺剌的睡在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