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朗的缇玟做出这决定并不令人意外。”脸上的表情却微微僵硬。
“你往下想,若是他答应了她,他们便会开始交往。两个人有可能平常时候一起上图书馆念书、他教缇玟课业,晚上通电话聊天,假日一起吃饭、逛街,趁一次过马路的时候,他牵住缇玟的手……然后他会在皮夹里放缇玟的照片,睡前在脑海里盘转缇玟的笑容。走路的时候、搭车的时候、上课的时候--不论什么时候,不自觉想起的全是文缇玟,脸上同时还会不自觉挂起微笑……”
“你……你不要再说了……”贝侑年痛苦地蒙住脸。
“你……”谷凝宁跳了起来,“你又没有事先预告就开始哭!”她要试试她是否真的死了心,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哭了。
她还没说到他们可能会有的亲热接吻画面吔!
“我……我不知道……”
“你行行好,这里是学校,而且就快要上课了,你别这样……”谷凝宁蹲在她跟前求她。“你自己说满足了、够了,我才会做出这些假设……”
贝侑年努力止泪,却力不从心。“我好讨厌自己哦……”
“你别再讨厌自己了!你一讨厌自己,表示将哭得更一塌胡涂!”
“对不起……呜呜……”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谷凝宁无奈地拍额,“只跟我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不愿意看到他跟别的女孩要好,你该想办法让自己跟他要好啊!”
“可是我不敢啊……”
“有什么好不敢的?”
贝侑年抬起泪汪汪的双眼,“就是不敢嘛……”
谷凝宁险些捶胸。
不敢就别喜欢人家嘛!
明明动用了至深的感情恋慕对方,却矢口不肯表白。自己驻足不前,又不愿见他跟别人要好……
“哎--”
真搞不懂她的纯真少女心。
◎ ◎ ◎
“你干什么啦!”
“有话跟你聊。”方妮奈硬是拖着贝幼莲出教室、下楼梯。
“聊什么?”
“这里人多,我们去后校园。”
贝幼莲猛力甩开她的手,“又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要回去吃便当了。”
“你别溜!”方妮奈强拉住她,表情露出少有的强悍。“今天一定要和你有个了断。”
贝幼莲扯扯嘴角,“决斗啊?用标枪?还是铁饼?”
“真是幽默。”方妮奈轻嗤一声,“走!”
“你很烦吔!”贝幼莲拉住扶手,不肯随她下阶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干嘛把我也扯进去?”
“别在这浪费时间好不好?再耗下去,我们两个今天都别吃饭了。”
“那就别吃啊!”贝幼莲瞪她一眼,“我已经被你弄得胃口全无了!”
“那好。我们可以慢慢谈。”
“你实在……”
她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到后校园。
“要怎么了断,说啊!”贝幼莲在假山附近一个较平滑的石头上坐下。
方妮奈一反方才的强悍,回复惯有的娇甜,摆开双手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天气真好。好舒服哦!”
“方妮奈。”贝幼莲冷声唤她,要她别扯闲话。
方妮奈却依然以恬然自得的口吻对她说:“如果身边不是你就好了。”
“那我走了。”她不悦地站起。
“是学长的话,就好了。”对着她欲离开的背影发声。
贝幼莲回头,“你大可去找他啊!”
“可是有你碍在我们中间啊。”
“我不都说我要走了。”
“听不懂暗示?那我只好明说了--”她走到她面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喜欢学长吗?”
贝幼莲眉一挑,“不喜欢。”这问题她已经答得烦了。
“答得这么爽快,我不信。”
“怎样你才相信?”贝幼莲捺着性子问。也打算今天和她把事情说个明白,让她再也没有理由来烦她!
“对啊,”方妮奈认真思量,“怎样才相信你不喜欢学长呢……?”
贝幼莲抱胸看她装蒜,她相信她心底早有数。
“不如你帮忙撮合我们吧。”方妮奈扯扯她的衣袖撒娇,“我是女孩子,主动跟学长表白难免不好意思,就由我的好朋友--你,做中间人好了,麻烦你了。”
原来如此--“你不是嫌我老碍在你们中间。”这会儿却叫她做中间人。
“这不一样吔!你现在要当的是媒人,不是情敌了吔!”
贝幼莲翻白眼学她讲话的腔调,“很可惜吔!我才不是你的好朋友吔!”脸色一沉,“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妮奈失望地嘟嘴,“还说你不喜欢学长?”祭出法宝。
“不喜欢!”她真的会被她逼疯。
“骗人。”
“你要说我骗人,我也没办法。”她旋身走开。
方妮奈笑看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默数秒数,计算她何时回头。
未数到十,贝幼莲便回过头,神色忿恨地走回方妮奈面前。
“如果我帮你,你就相信我没有说谎?”她的声音有些切齿,不过听得出来她生的是自己的气。
“相信。”方妮奈甜甜一笑。
贝幼莲眼睫半垂,犹豫了一下,“我怎么帮?”
“对哦,怎么帮呢?”
懒得看方妮奈在那儿故作娇羞、磨磨蹭蹭,贝幼莲转身走向高年级教室大楼。
“你要去哪?”方妮奈急问。
“速战速决!我现在马上去告诉他,你喜欢他、你要跟他交往。”
方妮奈赶紧拉住她,“你吓死人!”哎,标准贝幼莲冲动的行事模式。
“省得被你烦死!”用力挥开她的手。
“冷静一点啦!你说得那么直接,存心要我难堪嘛!”
“不然怎么说?”她也会难堪?哪一回不是一看到学长就往学长身上黏?
方妮奈低头巧笑,忸怩道:“总要委婉一点,含蓄一点……”
“我知道了。”依旧转往三年级的教室。
“贝幼莲……”方妮奈轻轻跺脚,突然不知该喜该忧。
来到任仿封的教室门前,贝幼莲托人唤他出来。
“什么事?”任仿封笑笑地步出教室,看着她问。
贝幼莲兀自沉着脸,扬下巴指指走廊边侧不起眼的角落,“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身影移向该角落。
“什么重要的事?”任仿封问。贝幼莲入学以来,第一次亲自跑来教室找他。
“那个……”刚才勇气塞了满腔,这会儿却不知从何说起。
“虽然觉得意外,但挺高兴的。本来以为你真的再也不理我了。”寒训最后的那几天,她完全不理睬他的招呼;开学后他必须专心准备联考,逐渐减少参加田径队的活动,两人碰面的机会愈来愈少。“一下的课业会不会很重?”
贝幼莲耸耸肩,还不就是那样。
“一年级的时候,不需要逼自己太紧,但是基本的课业一定要学起来。”
“学长……你毕业以后,要去念哪里?”
“尽量选北部的学校吧,大家都想去大都会看看。怎么?舍不得啦?”
“才没有!”硬是不承认。
任仿封笑着拍拍她的头,“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和你保持联络。如果我写信给你,你要回信哦。”
贝幼莲头一甩,“我才不要。”
她别扭的个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任仿封早已习惯。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考试,下午的辅导课也不能不上,再来可能没办法参加田径队的练习了。”
“你不来最好!”
“真诚实。这么讨厌我?”
“对……没有啦,只是不是很喜欢而已……”
任仿封突然想起身上有个小东西要送她。他探入外套口袋,掏出一个钥匙圈,钥匙圈上吊着一男一女两只十分细致可爱的绣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