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舅老爷到了。”他三日一前已护送文鸢进京,今日是帮严煜回将军府办点事不料在途中遇到文涣,坚持要见元傲风,他只好将人带来。元傲风拥着霍草儿站起身,嘴角轻扬,莫可奈何地笑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第九章
大轿微倾,轿帘打起,文涣气势庄严地步下轿来。他眉峰一拢,目光凌厉地射向元傲风,“我听荐儿说,还不相信,原来你真在京城!”
“傲风见过舅父。”元傲风忙行大礼.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父?”文涣怒日倪视,“回京几日啦?”
“约莫十天。”
“十天!还得老夫亲自来请,你才肯回家是吗?”
“傲风不敢。”
“你还有不敢之事?!”文涣冷哼一声,目光扫向霍草儿,“她就是那个病得要死的丫环?”
“草儿不是丫环。”元傲风皱眉。
“丫环不是丫环,护卫不是护卫,你老是改不掉这个毛病!”文涣训斥道,“你祖母是先皇的长公主,祖父和外祖父皆官拜一品,你父亲生前也官至御史大夫,你难道就不能多顾念顾念自己的身分,若是和贱役打交道,你要元家列祖列宗的脸往哪搁去?!”
“傲风谢过舅父教诲。”元傲风不敢当而与文涣争论,左手背在身后,却悄悄地握紧霍草儿的小手。
“我瞧你根本不是真心受教!”文泱挥挥衣袖,“罢了,罢了。你这就随我回府!”
“那么草儿——”
“要丫环,府里还不够多吗?要个病童的丫环做啥?你要放心不下她的身子,留狄霄照料她便是。”文涣转头呼涣家仆,“文安,替表少爷备马。”
元傲风欠了欠身子,“舅父大寿之日。傲风自会回府拜寿,现下请恕傲风不能稍离草儿半步。”
“你……”文涣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霍草儿,见她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模样,心知她其实只剩半口气,拖不了多久,飞腾的怒气转瞬间徒降,“随你去吧!莫误了与謦儿的婚事便成!”说完,他转身便想上轿.
“舅父留步!”元傲风忙涣住他,“莺妹千金之躯,人中之凤,傲风不敢高攀。”
文涣霍然回身,“莺儿是哪一点不好?要你与她成婚,你却老是推三推四!”
“莺妹样样都好,只是傲风今生立誓不娶。”
“少爷!”霍草儿抬眼看他,踪然心中早知他可能会有如此打算,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仍觉震惊.
“要娶也行,你嫁给我。”元傲风低头朝她微笑。
“娶她?”文涣气得横眉竖目地,“撇开她的出身不谈。她都是将死之人了,难道你打算办完喜事接着办丧事?”
虽然霍草儿大限将至,仰乍然听见文涣如此笃定的说词,元傲风仍不免心头柠痛,他深吸口气,勉强开口,“遣也未尝不呵。总之,除了草儿,谁都入不得我元家门。”
听他这话,是打算为这病入膏盲的丫头绝了元家命脉?!这教他百年之后,有何颜面面对早死的妹妹、妹婿?
“她天生命称,承不起元夫人的名分。你已经折了她的寿元,莫要再拿这过重的福泽夭了她来世的福分,教她来生仍不得善终!”文涣急得口不择言。
元傲风闻言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礼教,狠狠地楼住身旁的霍草儿,仿佛如此便能为她挡去文涣的讵咒,“草儿不是命薄之人,要不是为了救我和鸯妹,她也不至于——
“你说那回魂丹是吧?”文涣打断他的话,“若非命薄,灵药明明在她手中,又怎么会阴错阳差地失去?”
树林间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笑声,铿铿锵锵地,似锣似铁,“世人果真尽皆负心!”
“他还没走。”霍草儿抬头找寻碑待的来源,身子不自觉地更偎近元傲风.
“你是谁?”文涣喝问。
“我是谁?你有资格问我是谁吗?”铿锵声又起,还挟带着沙沙的树巢臀,顷刻间,一股腥味已包围住众人。
“玄玉。”狄霄低声说道,已拔剑在手,目光谨慎地搜寻来人身影。
“狄大侠居然还认得区区在下,小生真是受宠若惊!”这回伴随嗓音扬起的是一股青草香味。
狄霄突然拔身斜蹴而趣起,飞剑直指树顶,忽听得锣跋似的“哎呀”一声,狄霄长剑脱手,一团黑影似被甩飞出去,狄霄则垂直落下。元傲风一惊,赶紧跃起身子扶他一把。
他们俩同门学艺,狄霄专学武功,元傲风则分心兼学医术,是以狄霄的武功尚高出元傲风许多,两人相伴行走江湖以来,元傲风还没见过狄霄一招即败下阵来的情形。发现狄霄右手腕已呈现紫黑色,他急忙点了狄霄数个穴适,阻止毒性蔓延。
“何方狂徒,竟敢使阴伤人?”文涣忍不住喝道。
“我本就是五毒教徒,不使阴,难道还来明的吗?”
那团黑影被抛到远方落下后竟未着地,随着风势一卷,又回到众人面前。
只见来人是个年轻公子,浑身裹着黑纱,就连脸上也覆着半片黑纱,而露出的那半遽侧脸偏又俊美得可以了。元傲风与狄霄原本也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但与玄玉一比,竟硬生生地失色不少。
黑色绸扇轻轻打开,散出甜美花香,玄玉嘴角微扬,神情无比阴邪,“狄大侠,你要杀了我,不怕你家少爷和你拚命吗?”
“狄霄的仇人,我同样不霄放过。”元傲风往前站了一步,同时护在霍草儿和狄霄身前。
“我玄玉这辈子最恨信口开河之人了!”玄玉绸扇微挥,黑袖一扬,狄霄的长剑已笔直射向元傲风.
元傲风伸手接过,见到剑刃上嵌着一枚绿色药丸,忙取下来凑到鼻端一闻,如是解药无误,才让狄霄服下。
“感谢大侠赠药,元傲风来日再行拜谢。”雌然伤狄霄的便是玄玉,但玄玉出赠解药,仍算示好行冯,照江湖规矩,元傲风得承下这份恩情。
不料玄玉挥惮扇户道:“这驻我和狄霄的私怨,与你无关。我跟你还有别的帐好算!”
他转向文涣,“喂!老头!”
“你这年轻人怎坐造般无礼?”文涣皱眉。
“无礼?”玄玉轻笑起来,刹那闲仿佛阴风也随之惕起,“皇帝老儿跟前也得容我放肆三分,你这区区刑部尚书算得了什么?!”他抬起手。小什文涣将出口斥责,“别惹恼我,不然这份大礼就不送你。”
“你能送我什么大礼?”文涣的气势弱了下来。能把刑部尚书称作“区区”,眼前这个邪魅的年轻公子来头肯定不小。
文涣突然想起十多年前听过的一则宫闱秘辛,传说后宫有位出身五毒教的妃子产下一名男婴,出世时阴风阵阵,有鬼哭狼嚎之声人言其为妖邪转世,将毁汉家基业,于是脱后并付仙出呀什雄救酌妃千磴下
文涣脸色微变,玄玉摇着扇子,却仍是一派轻松优雅,“我叫元傲风娶你女儿,你说好不好?”
他什么时候得罪五毒教了?
元傲风戚起眉头,拱手道:“尊驾之命断难相从。”
“我教你从,你就得从!”玄玉阖起扇子,用扇柄指了指草儿,“你要她五日便死,还是要教她一世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