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那个撒谎者?
  他应该相信她?海文?还是宝贝?
  她们的说词各据一方,似乎谁也没有撒谎,但为什么组合起来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那场演唱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黛眉打了个冷颤,仿佛身历了当时的恐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到处都是火,都是烟!我试着找你,可是四周都没有路了——我尖叫,拼命尖叫——”
  “黛眉!”他猛摇她,将她从那无边的恐惧中摇撼出来。
  她微弱地喘息,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是令人心痛的可怜:“对不起,我每次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会这样——”
  他努力保持冷静不将她拥进怀里安慰她:“然后呢?”
  “然后等我再次睁开眼,他们说我已经昏迷不醒三个多月,他们都快放弃我了,我全身都严重灼伤,喉咙也被浓烟呛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也无法开口说话,等到我能说话,半年都已经过去了。”她黯然地垂下眼:“我动过很多次手术,都是那个华侨出的钱,可是他也无法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直到一个月前我才恢复记忆。”
  这番说词和她告诉报社的一模一样,但为什么他无法完全相信?
  她的脸上的确有几道淡淡的痕迹,她的声音也比过去低沉、沙哑一些,但这一切,为什么会让他觉得不足采信?
  周黛眉幽幽地叹口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连我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置信的事又怎么能期望别人相信我?更何况一年都过去了,也许——”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祁寒无言地将她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试图不让矛盾犹豫的情绪出现在声音里:“别这么说,你吃太多苦了,我不该再怀疑你,我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好想你,睁开眼恢复记忆的一刹那,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她啜泣着偎在他的怀里。
  祁寒拥抱着她,心里感受不到半丝暖意。
  浓浓的罪恶感淹没了他,也许她说的全是实话,他有什么资格责问她什么?毕竟当时站在舞台上被大火包围的不是他!
  “黛眉,你知道起火的原因吗?”
  她茫然地抬起头:“我后来看了报导,说很可能是电线走火引起的,纪念馆付之一炬,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是海文放的火。”
  她猛然僵直:“海文?!不可能!她怎么会放火?她和我是最要好的朋友,她——”
  她开始哭泣,猛然地摇着头,头发全披散到泪水纵横的脸上来:“她不会的!海文不会陷害我——”
  “黛眉,面对现实!”
  她哭着扑倒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因为我和你相爱,海文爱你很多年了,但是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的!”
  “可是这是事实,海文自己也承认了,是她放的火没错。”祁寒挫败地叹口气:“我猜我写给你的那些信也全都落在她的手上了,海文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她连宝贝都——”
  “她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她惊呼,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力气之大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
  祁寒连忙轻碰她的唇瓣强笑着说:“不过没有得逞,宝贝是很能照顾自己的。”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累了吧?今晚就先住宝贝的房间好吗?我去替你准备一下。”
  他起身往房间走。
  “祁寒!”
  “嗯!我马上就好。”
  周黛眉不发一语地奔进他僵硬的怀里:“我爱你!你从来没忘过这一点?”
  他无言以对。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实在是个胆小鬼!”
  “有,你说了不下一百次了。”她闷闷地回答,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一下。
  习小羽叹口气:“宝贝,你的时间快到了,我真弄不懂你到底还在我这里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祁寒那里去呢?他刚刚又打电话来了,我真痛恨必须让昂轩对他说谎。”
  “他必须用自己的眼睛找真相,我帮不了他的。”
  “所以你躺在这里任时间在你的眼前溜走?”
  宝贝斜睨小羽一眼:“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扮演的角色很讨人厌,老是在说教!以前可爱的习小羽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回嘴:“被你气跑了,对付你我只能这个样子,你这个小冷漠鬼,说什么都感动不了你!”
  “那你还罗嗦些什么?”
  “宝贝!”
  宝贝自沙发上一跃而起,干脆直视小羽忧心的目光:“不要再替我操心了好不好?
  我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难道去听周黛眉和他互诉情衷吗?那里现在没有我的位子,如果你也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
  小羽一把拉住她:“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宝贝顿时气馁:“我知道,对不起,我拿你当出气筒!”
  “别养成习惯就好。”小羽不在意地拍拍她的手:“那你打算拿外面那些人怎么办?
  他们不逮到你是不会死心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她兴趣缺缺地回答,又躺了下去。
  “宝贝,我是跟你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如果他们真的对我那么有兴趣,那么就让他们来好了,我不在意。”
  “你还是这么任性。”史昂轩摇摇头走了进来,在小羽的身边坐下,顺手搂住妻子圆润的肩:“万一你被逮到了,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你看你,大家都为你操心,只有你自己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小羽倚在丈夫的怀里轻斥。
  宝贝翻翻白眼,充分地表现了她的无可奈何。
  “还有,你能不能对祁寒想想办法?他每十分钟打一通电话已经快把我烦死了,我再说一次谎就会下断舌地狱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面对他们两人的目光,宝贝厌恶地发出咕哝声:“好,好,好!我走!我现在马上回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当金色的光芒闪起,小羽温柔地偎在丈夫的怀里问道:“宝贝,你是真的懂得了爱和信任了吗?”
  金芒柔和地闪动一下,宝贝的声音自遥远的地方清晰地传了过来:“不,但我已开始学习了。”
  她轻轻微笑,看着金色的光芒终于只剩下一个小光点,然后消失:“那么你是真的懂了。”她低喃。
  史昂轩双手环住妻子的身体:“这是不是代表我们的责任已经告一段落了呢?我的妖精新娘。”
  小羽叹口气,更加靠近丈夫:“我很希望是这样。”
  “表哥!”欢喜打开万君方的房门轻唤:“表哥,你在吗?我带人来见你。”
  “我在这里。”
  欢喜拉着金奇的手走进他的卧房,万君方正将行李一件一件塞进旅行箱中:“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你要出门?”
  “嗯!”
  欢喜走到他的面前,小心地打量他有没有喝醉酒的痕迹:“你要去哪里?”
  万君方盖上旅行箱盖苦笑着摇摇头:“还不确定,也许到美国找你爹地妈咪吧!”
  “为什么?你还在生我的气?爹地和妈咪已经把钱汇给我了,你不必——”
  “不。”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示意他们两人也坐下来:“这和你无关,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他看了看他们轻轻微笑:“不过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好消息好让我去通知他们。”
  欢喜害羞地看了看金奇,他微微抿紧唇。
  对万君方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尤其他又和海文合作陷害宝贝,对欢喜的生死置之不理,若不是欢喜的坚持,他还真不想来见他,可是谁叫他是欢喜在台湾的唯一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