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隆一!”和栽讶然,那是日本养父的名字。
“凯尔,你确定这份调查无误,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古烈华小心地问,因为古圣渊的面色已越来越沉重。
“这是确确实实的,除了当年收养的资料外,还有这位旅馆老板娘曾留下的一份剪报,这是当年乔万崇犯案后媒体公布的照片,老板娘后来认出这是那位舍弃婴孩的东方男子!”他看向古圣渊。“古先生,乔万崇的亲生女儿正是被高见隆一所收养,也是你如今的养女,高见和栽。”
可怕的真相像拥有毁灭的力量,重创每一个人!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和栽拼命摇头,朝古圣渊喊着。“小爸,我不是、不可能,我在日本成长,之后又被你收养,从头到尾没跟乔万崇有关系,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女儿!”
“出生不到一岁你就被人收养,就算跟乔万崇有关系,你又怎么会有记忆。”淡淡的话,随着冷冷的灰眸看向她。
“小爸!”从来不曾以这样的眼神看她的小爸,让和栽的心头顿沉深渊。“你……相信……相信我是乔万崇的女儿……”
古圣渊深深地端详她,仿佛不想遗漏一丝一毫。“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凯尔绝不会空口白话,尤其人证、物证事实俱在,到如今,我要怎么说服自己不要相信--我这么疼爱的女儿,竟然会是乔万崇的亲生女儿--”他失控的吼出,随即狂笑。
“小爸……”那笑声是那么哀痛,几乎是悲鸣,这个打击让高见和栽也不禁红了眼眶抽噎着声。
“圣渊,你……冷静一点。”古烈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静!”他咆哮。“我一心一意追寻着仇人,用尽心机不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我这一生几乎是为复仇而生存,结果老天爷开了我一场大玩笑,你要我冷静,哈--”
古圣渊双手抵着玻璃书柜门,全身翻涌的疯狂,几乎快爆发出来,他愤然抬手,重重捶下,轰然的巨响,玻璃应声而碎!
“小爸!”
“圣渊!”
高见和栽和古烈华惊喊!
“危险!”凯尔忙护着两位女士。
不理那掉落撒下的玻璃碎片,古圣渊猛然转身,双手淌着血,却一点都不感到痛似的,踩着满地碎玻璃走向高见和栽。
“十七岁时我发誓,当我找到可柔,我要把一切的幸福都给她,把薇儿阿姨来不及给的遗憾,把理查爷爷和英浩叔心中痛的缺口,全都弥补起来。”
充满恨火与仇怨的眼神,像一把毫不留情的烈焰,狠狠烧向高见和栽,曾经疼爱的目光转为恨,和栽泣不成声。
“后来我知道,头号仇人只剩下一个女儿时,那我就要这个仇人之女尝尽最痛苦的折磨,让她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没想到,我做尽一切,到头来,竟然替仇人养女儿--我把一切的幸福给了你,却把一切的折磨给了可柔,我的报仇之路,竟然换得情何以堪……”
你有比人强的精神毅力,想做的事会得到,但结果会是……情何以堪!
想起明云轩的警告,他恨极咬牙,却又痛心疾首,从和栽十岁便领养她,纵然父女俩年岁相差不大,但,他真的以一个父亲的爱在照顾她,当年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到如今亭亭玉立,总爱绕在他身边胡闹、开玩笑,没想到……
“我疼你呀,我是这么疼你,而你竟是仇人之女--”淌血的双手,猛然握上和栽的颈项!
“圣渊,快住手!”
“古先生!”
古烈华和凯尔大惊忙要阻止。
“小爸你要杀我吗?因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也要……杀我吗?”模糊的泪眼看着古圣渊,几难成声。
这一句话震住古圣渊!
“因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不再疼我了,因为我是仇人之女,所以你不再爱我了,是吗?”
“圣渊,你别乱来,小栽和院皖的情况不一样,她可是你正式收养,疼她、护她,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呀,你千万别因一时的冲动做出遗憾的事……姊姊求你……快放手……”古烈华哽泣的要拉开他的手。
“我……”杀小栽!他怔愣了,缓缓松开了手,看着自己淌血的手,这双手已差点害死皖皖,他怎么可能会要再杀自己的女儿?
“小栽……”古圣渊伸出手,想安抚吓坏的她,眼前的人却像终于看清他般,哀伤已极的退离他。
“当……我有记忆以来,便是跟着日本的养父母,他们死后你马上领养我,你给我家人、给我这一切的疼爱,你说你心疼我,自幼与亲生父母离散……”她抹过泪,嘶哑的继续道:“你说……心疼我童年混血的外貌受到欺侮,从那时起,我好快乐,我真的好快乐……”
她的泣诉狠狠鞭笞古圣渊的心!
“现在就因为我是乔万崇的女儿,你就判定我该死!可是我有选择吗?年幼的我被亲生父母抛弃,接着一再的被领养,我也不愿如此呀,可是我能选择吗?只能庆幸自己比人家幸运,遇到的都是疼爱我的人,如果早知道……小爸会这么憎恨我,那么当初十岁的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不愿意当你的女儿!”
“小栽……”
“既然十岁的我没能选择,就让十八岁的我来告诉你,我恨你--古圣渊--我恨你--”她哭吼,转身冲了出去。
“小栽--你别冲动--”古烈华随后追了出去。
“古先生,你还好吧!”
凯尔关切问着顿然颓靠于墙上的古圣渊,后者摇手示意。
“古先生,对你报告完后,今晚我将跟老主人讲这件事,随然你与乔皖小姐有婚姻的存在,但是乔皖小姐就是可柔小姐,我想老主人会对这件婚事重新考虑,至于原因,我相信古先生心中明白。”
这些话,所含的警告让古圣渊神情僵凝,他无言不动,凯尔礼貌颌首后便离开书房。
☆☆☆
同时间,医院里。
乔皖无神空茫的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绿风岛的冬,是另一番美景,银白色的雪覆盖着万物,像是把一切生机埋住,又像蓄势待发地等待春天,大自然就一直这么更迭。
“皖皖。”
轻唤的声敲着门,她如惊弓之鸟般整个弹起,颤抖地看着房门。
“是我,你别怕。”门外,早已习惯听不到回应的罗睦天,继续道:“我进来了。”
“看这气候,明天又要再下雪了。”开门进来的罗睦天将大外套挂在衣架上,边拿下手套,看见坐在窗边的她,微笑着。“看你今天精神气色都好多了,但是别在窗边坐太久喔,小心感冒了。”
乔皖没有回应,也没再转身面对他,只是凝视着窗外。
“今天也不想理我吗?”罗睦天苦笑,却不沮丧,因为这几天,他是唯一见到乔皖的人,或者,应该说是唯一不刺激到她的人。
其他的人,尤其是圣渊--光听到要与圣渊相见,她剧烈的反应导致伤口裂开,甚至差点休克,吓得老医生严格禁止会面。可是没有亲友的探访,有过寻短记录的她万一再有轻生念头,可不好,于是老医生旁敲侧击的结果,唯有罗睦天这个名字是不会让她产生排斥的,于是睦天几乎天天来到医院陪伴她。
“为什么连我都不见!”知道消息之后的和栽曾跳脚的问。
罗睦天叹息,眼前只要与圣渊有关的,无论直接或见接,乔皖大概都不敢面对吧!会愿意见他,只怕还是因为当初离开台湾时,他们曾有一段朋友的相处,让她可以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