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的轻蔑,一刀一刀凌割她的身心,因为那侮辱的口吻是真的轻视她。好痛、好病的感觉……
可怕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怎么会忘了?怎么能忘了当初的她,根本是他的傀儡工具,任他摆弄,任他欺凌,践踏她的自尊,把她的感情撕成碎片!
“我……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对方……也会有真诚……我以为努力就会有收获……我有好多的以为……”她颤难成声的念着当初绝望时对他说过的话。
“你……为复仇而娶我……为复仇夺走我最后……的希望……”当时的奶妈早已手术失败而死,她无能见到那最后一面。
“就只是因为……你认定我是凶手……乔万崇的女儿,认定……我是仇人之女……”她痛然的闭上眼。
回忆能割人呀!每一幕都活生生的割开她,直教她鲜血淋漓,残忍的真相再一次撕裂她!
忽然一阵风拂开了书房内半掩的落地大窗,她不禁颤睁着眸,仿佛见到一身粉白礼服的自己,走出落地窗,正踏上栏杆,幽立在白雪纷飞中,最后在众人惊喊中毅然跳下!
“啊--”哀号至极的悲呜,乔皖握紧着拳,转身冲出。
当年的她面对崩毁的世界,绝望的人性,选择了跳楼自尽!
永远难以忘记那种由心生出的剧痛,扎根般狰狞的贯穿她,冲出了宅子,来到了后院,竟见到的是雪地里的自己,全身礼服被树枝划裂,喉咙更被树枝重创,浓浓的鲜血染了满地红艳,一个透明清冽的金发妇人在她身旁,看着重伤的她神情悲痛。
纵然只见过相片里的爱丽薇儿、纵然只听过人们口中描述的爱丽薇儿,她不曾在梦里见过这生死相隔却为她流连尘世受苦十八年的人,第一次,在回忆中见到了不惜魂飞魄散也要守护她到底的人……
“……妈妈……”她哑然唤出。见到那金发人儿因不能碰触到自己,而悲然落泪,乔皖捂着胸口亦感悲然。
躺在雪地里的她,抬起手对着当时她以为是死神的金发女子,想说话,血呛于喉咙激涌而出,看得金发人儿明明已如一缕魂魄般的透明,却比雪更透苍白。
“夫人……请您替我对老天爷说……”抖着唇瓣,她耗尽力气抬起手想摸到金发人儿,断续的颤动无声的请求。“一定要让我……魂飞魄散,永远的死亡……不要有来生、不要……有感觉、无……忧无喜、无哀无……乐……记得……帮我跟老天爷说……”随着她合上的眼,手无力的落至雪地上。
“可柔……我的女儿……你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呀……”
金发人儿哀恸的哽泣,当时传不到她的内心,而今听着那心碎的呼喊,乔皖的心也跟着揉碎了。
“妈妈……妈妈……”双掌压着唇,泪眼蒙胧,只觉得心肠全绞拧的好紧、好病。
当泪滑落,画面不再,站在她眼前的是那俊挺肃穆的身影。
纵然无言,看着那对幽凝的灰瞳,她抿着唇,悲痛和愤怒的泪水几乎再次模糊她的视线。
“说话呀……”她声音轻缓而哀哽。“当年你说我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我给你……你说呀--继续说你那满篇谎言呀!”
古圣渊敛眉,随又仰首深深长叹。
“当年……我哭着、不惜跪着求你时……”激动的泪随着她哽咽的声滑落。“你心中……是什么想法呢?得意还是高兴?终于报仇了!”
他定然看着她,戚深的表情,令人难以看透。
可柔愤然上前,举起手,用尽每一分力怒捶他。“你是个这么烂--这么烂的男人--我恨你--我好恨你--”她嘶吼,恨极的声与力,撼动那堵结实的胸膛。
古圣渊只是沈闭着眸,任她狂打发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残忍--这么无情--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如此待我……你好狠呀!”打到力竭的她,几乎痛哭的瘫靠到他身上。
“皖皖……”古圣渊充满痛苦的唤,想拥住她。
“不要叫这个名字!”她切齿的推开他。“不要叫这个受你蹂躏欺骗的名字,那是你别在我身上的羞辱!”
羞辱!他们之间的过去,对她而言,剩下的仅是羞辱,胸口像有绳索正在绞紧般。
“对你的伤害与亏欠,我做的太多,就算你想杀我,都是我罪该如此,但是,都请你别否决一件事,当年我对你的感情付出了真心,我真的爱你。”
“爱。”她忽大笑,几近歇斯底里。“我当然相信你爱我,只是你的爱比不过你的仇恨,当你的爱遇上了仇恨,我相信你的爱最后会做出的选择是牺牲,牺牲你的感情、牺牲我的付出,等到一切挽回不来,你再继续忏悔、悲痛,够了!”
“不会、不再有了!”古圣渊握住她的双肩。“没有仇恨了,我不会再让你感到痛苦,我会拿我后半生来弥补你心中一切的痛--”
“我心中的痛就是有你的存在!”她愤叱,对着他僵硬的面庞,冷笑道:“你明白吗?我恨不得自己可以一刀一刀凌割你,只可惜我不能,因为这么做将让我一辈子摆脱不掉你的阴霾。”
她要伤他,就像当年他对她一样,而她明白怎么样能伤他彻底。
“说清楚。”古圣渊面色沉重。
“我们已成过去,以后我会努力学习遗忘,忘了这一切。”
“遗忘!”他失笑,不愿相信,这比她的恨更令他椎心。“你要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曾经共有的一切,你打算放弃这段婚姻!”
“我们有过这段婚姻吗?它的形成是命运的作弄,只是一场可笑的结合!”
“可笑的结合!”他猛地加重对她双肩的箝制。“对你而言是如此吗?所以你要遗忘它--我们之间的一切对你真的毫无意义,所以你要遗忘它!”
灰瞳一片狂乱,是错觉吗?为何总觉得那瞳底掠过了一抹脆弱与慌乱!这个刚毅沉稳的男人,由来只令人感到害怕,怎么可能会有脆弱的神情,她一定是看错了。
“是的,我们之间毫无意义,如果这是你想听的。”无惧于那双肩的力量,可柔狠然道。“请你放手,我不能制止你以暴力胁迫,但是它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在她平静而绝然的神情下,灰瞳沉痛凛起,却渐渐松开了肩上的力道。
可柔缓缓退离他的掌控,正想转身时,那醇哑的声,幽幽传来。
“我爱你,无论你是否相信,我知道这一生我无法以同样的心力再去爱上别人;英浩叔以十八年的毅力得回薇儿阿姨,我愿意以我后半生的生命来等你。”
“不要说……不要再说了……”力持平静下的容颜终于崩溃,她连连摇着头,告诉自己不可以相信。
“在这世上只有你才是我的世界,失去你我这一生都将不再有生命,你不愿属于我,但我是你的,唯有你能左右我的一切,我爱你,可柔。”
“住口、住口!”泪珠再次滚落,这个男人竟然能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傲慢、强势的男人,连要他低头都难,如今却把自尊奉上,说他是她的。“你没有资格说这些,你是个最自私的男人,如果我不是筱原可柔,而真的是乔万崇的女儿,你……是否依然爱我?”
“是,我爱你。”古圣渊毫不犹豫。“在两年前或许我会迟疑,但是经过两年的折磨,我深深的明白,无论你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我不能再面对没有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