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秀轻轻地笑,雪言靠在他肩上,感觉得到,他胸膛震动的频率。这样的感觉,温暖而且舒服,无忧无虑。看着无边无际的天,无边无际的海,就好像时间和空间一起停止,连此时此刻的幸福,也是无边无际的。“你好温暖。”雪言抱住真秀,“只有靠着你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我是安全的。”
真秀拉开一点外套,连她的人都包进衣服里,“温暖吗?”
雪言只是笑,脸颊感觉着带着真秀的味道的绒毛和真秀的体温,怎么能不温暖?她靠在他身上,塞着耳机,静静地嗅着属于真秀的气息,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唱道:“我的心是软的沙滩,留着步履凌乱。过往有些悲欢,总是去而复返。人越成长,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难;人太敏感,过得虽丰富却烦乱,有谁孤单却不企盼,一个梦想的伴,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没人安慰,哭过了还是酸——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
真秀总是把眼神收藏在眼睫的影子底下,现在也不例外,只不过惟一看得清的,是他的嘴角,是似笑非笑的,温暖地翘了起来。
雪言轻轻的歌,海边的海浪,似有声似无声地来来回回,伴随着静静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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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黑格尔的美学……”哲学系的老师刚刚说了个开头,突然看见门口有个怯生生的人影,穿着粉黄色的裙子,像个大洋娃娃一般,在教室门口张望,“找谁的?赶快出去。”
真秀站起来,门外的人是日之媛。
“有事吗?真秀微徽俯身问她,“我现在在上课。”
“我……”日之幄低下头,“我想从英国把学籍转回来,我想留在真秀身边。”
“你决定了吗?”真秀深思地问。
“我决定了!”日之媛很坚定地说,“我不放弃,我喜欢真秀,所以我不做逃兵!”她说得这么大声,几乎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雪言教你的?”真秀一听就知道,这不是日之媛的语言。
日之媛脸颊一红,像一朵红晕的玫瑰花瓣,“是,雪言姐姐人很好,但是……但是我不能把真秀让给她,接受赠与的幸福是假的,只有自己争取的才是真的。”
真秀似笑非笑,“还是雪言姐姐教你的?”
日之媛脸色更红,低下了头,“我说错了吗?”
“没有。”真秀爱惜地理了理她的卷发,“放轻松一点,想些开心的事,别整天都想着这些,你还有很长的将来,不能整天都埋在恋爱里。雪言姐姐没有说错,但是,你可以用一种快乐的方式做到吗,喜欢一个人是快乐的,不是每天都要哭的。”
日之嫒怔怔地听着,过了一会儿,低声问:“真秀,你喜欢雪言吗?”
“喜欢。”真秀微笑。
“为什么?”日之媛低声问。
“不为什么,也许只是习惯了有她在身边,习惯了关心她,保护她。”真秀回答。
可是我在你身边二十年,你却从来没有习惯我?日之媛欲言又止,“雪言姐姐的人很好,虽然……有些让人害怕,真秀,你喜欢雪言,是快乐的吗?”
真秀想了一下,笑了笑,“是的,很快乐。”
“什么叫做快乐?”日之媛低声问。
“快乐就是很舒服的感觉。”真秀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非常简单的,只是你和她在一起,心情会很平静,很愉快。”
平静?不,我和真秀在一起,我的心,从来都是不平静的,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秀吗?日之嫒迷惑地看着真秀的脸,在阳光下,被照得分外充满生机的脸,那嘴唇,是略显失色的淡红,但充满了润泽的感觉。她突然踮起脚,吻了真秀一下,真秀的唇温暖而干净,是一种圣洁的她从来都不敢侵犯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听到他用这样平淡的口气,述说着他对别的女子的感情,嫉妒!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情绪涌了上来,她吻住了真秀的唇,然后咬住了他的唇。
真秀吃了一惊,日之嫒!他不敢用力挣扎,因为她是这样脆弱的花瓣,轻轻一碰,就会碎去的,她咬着他,一时之间,他能说什么呢?他既不能推,也不能让,僵在原地,平生第一次束手无策。
“哇——”哲学系的师生差点没眼睛脱窗!美女当众献吻!这一下绯言满天飞了。
远远的,哲学系对面的医学院大楼的楼顶,有一个女生,一头长长短短的头发飞飘着,像沉默的旗帜一样。
真秀……我鼓励她来和我抢,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她是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充满热情,美丽而且温柔,连我都要被她迷惑了,谁能不为她制造一个童话世界呢?我不想看见她哭,但是又不能容忍她把你抢走,我要怎么办?
突然之间,一个拳头向着真秀打了过来,有人咬牙切齿,“你这乘人之危的混账!”
日之嫒大吃一惊,放开了真秀,她本只是一时冲动,自己都不知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被曼棋这样一吼,羞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呆在当场,不知到怎么办才好。她闯祸了,她居然强吻了真秀。
真秀架住曼棋那一拳,“曼棋,等一等,这里是教室,有事我们出去再说。”
“你这衣冠禽兽!你还知道这里是教室?你他妈的!”曼棋一记勾拳,“欠揍!”他再一记直拳,“不知廉耻!”
真秀被他压在走廊的栏杆上,根本无处可闪,抬起右手架住曼棋的第一拳,第二拳就被曼棋直接地击中了小腹,登时皱起了眉头。
日之嫒吓得脸色苍白,“曼棋!你快住手,快住手。”她扑过来挡在真秀面前,“是我……是我不好,你快住手!”
曼棋看她还维护真秀,本来就妒火中烧,现在更是火上添油。“你闪开!”他大吼一声,“你不闪开,我连你都打,你这该死的笨娃娃。”说着,他真的一拳对着日之嫒揍了过来。
“曼棋,你如果连日之嫒都打,你还算是个男人?”真秀一瞬间把日之媛挡在后面,“她没有错,她高兴吻谁就吻谁,你不能让她爱上你,就能强迫她不能爱上别人?她不是你的玩具,你这样把她当做你的娃娃,难怪她……”他再架住曼棋一拳,登时中止了这句话。
“你给我闭嘴!我追不到女生,不要你在旁边教训我。”曼棋狂怒之下,双手抓住真秀的肩,猛烈地摇晃,几乎要把真秀抓起来往墙上撞去。曼棋身体强壮力量过人,真秀在身形和力量上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可是真正的打架,没有丝毫可以取巧,深吸一口气,真秀伸腿拌住曼棋的膝盖,一跪一拗一压,他是空手道高手,近身搏击是他的强项,这么一下,曼棋就被他一下掀翻了。
“哇!好啊!”哲学系的学生们看得目瞪口呆,走廊上不但演着言情剧,还演着全武行,真秀好身手。
一口气还没换过来,曼棋皮粗肉厚,根本不在乎这一摔,躺在地上,他也不在乎什么空手道的规矩,直接抓住真秀,把他往地上撞去,“砰”的一声,两个人牵扯在一起,在地上滚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