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浅浅一笑,重复她的话。“友谊万岁。”
她高兴地喝口果汁,示意他也喝一口,而后“当!”地一声,她又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同甘共苦。”她边喝边笑,差点被呛到。
他又重复地念了一句,喝口鲜奶。
她好玩地又去碰他的杯子。“情比石坚。”
“情比石坚。”他仍是一贯地浅笑。
她欲罢不能地说了一长串。“肝胆相照、生死至交、两肋插刀、抛头颅洒热血。”
他一脸疑惑。“抛头颅洒热血?”要这么严重吗?
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别这么认真,只是好玩嘛!换你说一个。”
他蹙眉,认真地思索着。
她在他身边坐下。“你不用那么认真想,随便说一个就好,这只是好玩。”
他没听见她的话。
“雷浚?”她抬手轻触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这只是游戏,不用这么认真。”她只是希望他能放松一下。
他的黑眸瞅着她,伸手想碰触她的脸,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凝秋立刻抬手拦下他的举动,与他的掌心相对。
“你又要让我看不见了。”她微笑着说。“想到了吗?”
“嗯!”他点头。
“什么?”她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红粉知己。”
她微睁大眼,随即绽开笑靥,兴奋的说:“我喜欢这个。”
她甜美的笑容让他心中一暖。
“本来我是不想再交什么男性朋友的,不过,你让我改变了主意。”她敲一下他的杯子,大声道:“敬我这个美若天仙的红粉知己。”话落,她自己不禁先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交男性朋友?”他反射性地问。
她大摇其头。“我上一个最好的男性朋友是学长,你也知道结果有多惨了。”
“惨?”他不解。
“我跟学长做好朋友做了四年,后来变成情侣……”她蹙眉。“我那时候一定是神志不清才会答应,结果,交往了三个月他就出国,不到半年就变心,唉……如果当初只做好朋友,现在说不定还是好朋友!基于这次的教训,我小心多了,对于男性朋友都不敢深交,怕又犯同样的错。”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你知道,情人易分,可好朋友通常可以做很久很久,所以,我宁愿选择朋友这个身分。”她微笑着继续说:“愈是喜欢的人,就愈不要变成情人,否则万一分手了,连带地也会失去好朋友。”
雷浚皱眉。
“我说的不对吗?”她见他好像不太赞同的样子。
“情人应该是最喜欢的人,不是吗?”她的话有点怪。
她笑道:“一般来讲是这样,不过,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想,我在爱情上有点笨拙……”她的目光望着不知名的远处。“我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可后来才发现,在爱情这条道路上,我很笨……我以为讨厌的人,却在失去后才知道是喜欢的,而我以为喜欢的人……”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苦涩的望向他。“好了,别说这些了,让人伤感。”
他看着她,突然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凝秋不明所以,眨着眸子询问地望向他。“怎么了?”
“这是我难过时跟阿澈常做的。”他解释。“我们是双胞胎,所以,心灵比一般人容易相通,在我小的时候,他常常能感受到我恐惧的情绪,不过,我却感受不到他的,照医生所说的,就是我把自已封闭起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一次,我被电话铃声吓到,慌张地尖叫起来,然后开始敲墙,阿澈急忙跑过来抱住我,他不想我伤害到自己,我们两个滚到地上,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平静下来,之后,他对着我的脸一直跟我说话,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他,他跟我长得一样,像镜子里面的另一个我,就像我是另一个他。”
她点头,表示她明白他说的话。
“后来长大了,他只要觉得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主动握住我的手,他说我们是双胞胎,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如果难过有十公斤重,那分成一半后就变成五公斤,每个人五公斤的话,就感觉没那么重了。”
她终于明白雷浚的用意了,心中忍不住洋溢着感动,虽然他不大会表达,却同样拥有一颗温柔的心。
“阿澈告诉你说,分担后难过会减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快乐的分享会加倍?”她的脸上泛起一抹甜笑。
他微扬眉梢,听见她继续说:“你看过杰克跟豌豆的故事吗?”
他点头。“他的豌豆是一颗魔豆,种下去之后会一直长大,长到天空,深入云端。”他叙述着,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故事,毕竟,怎么会有树长那么高哩?但他知道这有个合理的解释,叫做“想像力”。
“对,快乐就像那颗魔豆一样。”她笑容加深。“当人们分享快乐的时候,快乐的种子就会飘到每个人的心中,然后它会不断长大,长得像大树一样。”她将手往天空一指。
“所以,我现在就把种子送给你。”她看着他绽出动人的笑靥,手掌平贴在他的胸口。“我把它送给你,有一天它会长到夭上去,你只要攀着它往上爬、往上爬,然后你就会看到天堂了。”
雷浚惊讶地看着她,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透过他的皮肤渗透到他的心里。
她露齿而笑。“收到种子了吗?”她拍一下他的胸膛。
他震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你拍的那一下我感觉到了,很用力。”
她开怀大笑,他则注视着她灿烂的笑容,不觉心中一动,微微扯开嘴角,心脏正因她的笑声而快速地鼓动着。
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似乎常常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她大笑的时候。
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她的笑声“上瘾”了?
第六章
“讨厌——”凝秋生气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跟其他的纸团作伴。
她蹙紧眉头,嘴巴念念有词。“这日午后,一个人独坐,屋外传来……可恶、可恶——”她生气的再次揉掉白纸。
雷浚画完最后一笔,自素描簿上抬起头,就见地上不知何时已多了许多垃圾。
他纳闷地问道:“你为什么一直揉纸?”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凝秋。
凝秋仰头问道:“你画好了?”她瞄了一眼他的素描簿,上头画着哥德建筑式教堂,她撑起身子,坐到他身边的沙发上。“哇——画得真好。”她一脸赞叹。
“只是照着画,很容易。”他指着杂志上一模一样的教堂。
“我就画不出来。”她撇撇嘴,然后露齿而笑。
他不知道要接什么,所以没说话。
“你画过人吗?”她问,他整本簿子里画的都是建筑物。
“没有。”
“为什么不画人?”她询问道。
“我只喜欢画建筑物。”他坚持着。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知道在某方面他有不可动摇的执着处。
“你为什么揉了那么多纸?”他不解地看着地上的十几团废纸再问。
她叹口气。“我想写一些短文,可是怎么写都不对,我觉得我已经江郎才尽……”她烦躁的晃动着手上的笔。“其实,也不该说是江郎才尽啦!因为我从来没写过什么文章……嗯!我是说,如果剔除掉以前刊在校刊上的创作,我自毕业后,就没再写过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