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螓首垂得更低了,她悄悄把小手抽回来,开始绞扭着。
足足在这陪她站了两个小时,却还是久攻不克的杨东霖,实在是没时间陪她再耗下去了。但事关自己的前程,他还是勉强再挤出最后一丝的耐心。
他将名片交至她的手中,再次施展温情主义企图打动她,“我去向老总说过了,对你采取留职停薪,如果你改变心意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
千夏只是含糊地点点头,“谢谢学长。”
见好就收的杨东霖正欲退场,但不知打哪来的阴风,却在此时突地吹上他的背脊。
“你怎么了?”千夏不解地看着他频频搓抚着两臂的举动。
“不知怎么搞的,忽然有股寒意……”他重重地抖了抖,“不对,好象是杀气。”
杀气?
千夏扬高了柳眉,稍倾着身看向他的身后,在接触到不远处一张韩氏特有的大黑脸时,脑中的警铃顿时急急响起,她忙不迭地抬起手腕上的女用表。
要命,十点又三十分,她足足迟到了两个小时半!
“你认识那个人?”也跟着转过身来的杨东霖,斜睨着正站在大约五步以外距离,嘴边叼了根烟的半洋人身上“认识……”惨了,变色老兄居然会纡尊降贵特地出来迎接她,而从今天他脸上又浓又重的黑色调,和他脚底下累积的烟屁股来看,他似乎正处于极度不悦中。
“他做什么对你摆着一张讨债脸?”感觉男性权威受到挑衅的杨东霖,忙不迭地耸高了背上的鬃毛准备应敌。
“这个……内情很难解释。”真是糟糕,痛恨人早到也痛恨人迟到的韩致尧居然等了她那么久,说不定等一下他就会派出哈利,然后把她叼去垃圾筒处理掉。
“你怕他?”感觉到她的微微颤抖,并自行推演出家有恶邻的假想画面后,为求表现以讨欢心的护花勇士,立刻现身在她的面前。
千夏僵着笑脸,“呃,该怎么说呢……”早知道就把那套sm道具都留下来了,至少她还可以在变色老兄杀来时用来对付他。
杨东霖一手勾揽着佳人的香肩,大有力拔山河之势。
“不怕,有我罩着你!”探照灯当下全部集中打过来,英勇的勇者跨上白马,高举起佩剑准备为佳人出征。
“这不是罩不罩的问题……”这是她的成绩能不能过关的问题。
岂、有、此、理。
晃点他在先的芳邻,见到他亲自出马来迎接她,不但不先过来跟他来段痛哭流涕的陈情表,对她的迟到以示忏悔,她居然还敢躲在那只痞子的羽翼下寻求奥援?
今儿个早上,韩致尧发觉,自己对芳邻的进攻战略着实需要再加强。瞧,只管努力向前冲经营战区,却忽略了应该先铲除敌人大后方原本就有的资源。
蓝眸直戳向敌人大后方的痞子资源,并将上下眼睑眯成一条细缝。
这只在礼拜天还一身硬挺挺西装打扮的痞子,那双在千夏身上毛来毛去、左拍拍右揉揉的狼爪,打他在楼上瞧见起就已经在对千夏上下其手,而现在,竟然还在他的面前爬呀爬呀,爬上她的香肩,然后……固定不动,并且示威性质浓厚地对他挑高了下巴。
空气中霎时弥漫着诡谲……不,肃杀的气息,韩致尧吐去了嘴边叼着的烟卷,跨出长腿准备朝敌方阵营前进。
缩紧呼吸和虐待心脏的音乐缓缓奏起。
韩致尧凶猛地扭过头来,“喂,不要乱加背景音乐好不好?”没事放什么大白鲨?
“是是是……”痕家计算机资料重整中,消音重来。
清澈响亮的口哨声划破宁静的街道。
大事不妙,他又吹口哨了!
预感成真的千夏,头皮发麻地忙转头看向他吹口哨的方向。
闻讯一骨碌冲来的哈利,以百米速度来到指挥官的脚畔就定位后,吐着长舌静待下一步的指示。
韩致尧抬手一指,“目标,十二点钟方向雄性生物,GO!”
千夏恼得直跺脚,“你怎么又利用人家的狗!”自己不养狗就别老是借别人的狗来使唤!
“哇啊”杨东霖的惨叫声随即跟着扬起。
“学、学长!”她转过身忙想去救难,就见哈利已成功的咬住敌人的屁股红心,并因死咬着不放,正被落荒而逃的敌人在马路上拖行中。
一只巨灵掌突地降落在她的头顶,使劲地将她的脸转过来。
“你!”透心凉的寒气用力喷在她的脸上。
“我?”千夏恐慌地瞪大了吝眸。
“不错嘛!跷了我的课在路边跟只痞子打情骂俏。你以为你可以出师啦?翅膀长硬了是不是?”愈说表情愈是唾弃。
她怒红了俏脸,“你乱……乱讲!他才不是什么痞子!”
她立即的反驳,差点烧断了韩致尧脑中的神经连接线。
修长的指尖频频戳向她光洁的额际,“奇了,你管我是乱的讲还是正的讲?你没事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干什么?哼,有胆子跟我大小声,刚才却在那痞子面前装什么低垂螓首、扮什么羞人答答?怎么,你暗恋他?”
千夏也被他激得卯起来了,“臭老外,你思想污秽!人家学长他只是有事来找我而已!”
“哟学长?”韩致尧更是讥诮地把拖长余音的大嗓吊得老高,“哈他就哈他,干啥拐弯抹角的叫什么学长?还人家咧!学长学长……干嘛,欲盖弥彰呀?学高中小女生增加亲密度啊?”
他他他……他的起床气简直就不可理喻!
“好女不跟恶男斗!”算了,经验值告诉她,跟眼角长痣的男人争辩稳败不赢,撤兵!
“对啦,我是恶男,有种你就不要踏进我家大门!”韩致尧在她扭头走人时,也小朋友似地学她转过脖子。
咦,他家大门?丝丝的把柄感登时拖住千夏欲走的脚步。
“哈利,收队!”再度吹完口哨后,他朝以光速归队的忠犬弹弹指。
“汪!”金黄色的尾巴,快乐地跟在他的脚跟后头摇晃。
目不斜视朝自宅大门挺进的韩致尧,不耐烦地驱走跟哈利抢位置,偷偷扯住他衣角的小手。
“眼巴巴的跟着我做什么?”他再度拨开,可是她却转移阵地,改拉住他后西裤子口袋。
“我要上课呀。”千夏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后,使劲地想把他的步伐给拉停。
“不要拉。”他沉着一张脸,在裤子恐有掉下之嫌时,熔浆已涨到喉头的腹内火山再度爆发,“不准拉!”想在大街上替他脱裤吗?
她试着陪上讨好的笑脸,“别这样嘛。”
“再拉当心我告你性骚扰!”张牙舞爪的恶脸改变风向,转首劈她一顿响雷。
“那、那我的课怎么办?”千夏怯怯地抿着嫣唇,含泪收下身上逐渐开始累积的炮灰。
“不教,本大爷今天罢课!”践不拉叽的下颚往上一抬,角度直与天齐。
“罢……罢课?”她慌慌张张地拉下他齐天大圣的下巴,“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家考试了!”
韩致尧自鼻孔中一字字踏出,“干、我、屁、事?”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的师道没有学好,为人师者--”忙想说服他改变心意的千夏,所有欲出口的说词,全都终结在他不断点头同意的动作里。
“说得对。”韩致尧不但没意见,还大方地村掌通过,“我的师道是没学好,谁教我是喝洋墨水长大的臭老外?”
千夏傻愣愣地听着他半酸不酸、半臭不臭的内容,脑内的马达也跟着开始运转,好半天过后,她终于得到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