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下来,脑子里被灌满了雾水的千夏,马不停蹄的赶场让她无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街日然更找不到时间来问问她身边的这个大忙人,他究竟是在忙些什么。直至月上柳梢头,拖着两条酸麻双腿的她,总算是被韩致尧塞进他的房车里,结束了一天忙碌的行程。
“你是什么人?”望着大街上来往闪烁的琉璃灯火,千夏终于打破他们两人进车厢后就一直维持着的沉默。
“男人。”平稳操控着车辆的韩致尧,漫不经心地应着。
“我问的是你的背景。”这个才是重点。
他爱笑不笑的,“你终于想起你对我少了份好奇心了?”他还真以为这迟钝的芳邻完全对他没兴趣呢。
柳眉不悦地扬起,“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很讨厌这种后知后觉的感觉,她还是在外人面前才发觉她的邻居……好象并不太普通。
“笼统的讲,算是厨师。”说得很像是敷衍了事。
“正规的讲呢?”
“嗯……”他皱皱鼻尖。
就在千夏以为他又企图蒙混过去时,他手中的方向盘却往右一偏,将车在路边停妥后,将身子倾靠在方向盘上面。
他叨叨算起,“我有几个正业,包括几间法式餐厅的老板、饭店聘驻的总厨,业余作者……就是偶尔会在杂志发表一两道新菜,或是有空写写食谱的那种。哦,对了,我的副业是美食评论家。”
真人不露相……还以为他只是个很会作菜的老外呢。
千夏静望着他在路灯下看来有些不清楚的脸庞,今日一整天所见的情景迅速在她的脑海里倒带,同时也让满脸惊讶的她,逐渐垂下眉头。
“你这表情……”韩致尧微偏过头睨着她,“代表什么意思?”
“我有点沮丧。”和他相比,她简直就是个一无可取的平凡老百姓。
“因为我?”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大约也知道她方才在想什么。
“有一半。”不想说谎的千夏吐实,“另一半是因为我自己。”
在她的身边,本就有个厨艺高明得吓人的掌家大哥,有两个在学业上她有所不及的弟弟,艳丽媚人的叶豆蔻,精明老练的文蔚,现在还多加上了他一个……而她,学历不高、辞了职、验收也不合格,她实在是很难教自已不要想太多,不要放纵由自己的那颗心去此较。
“我只能说,上帝总是为不同的人开不同的窗。”韩致尧叹口气,“如果每个人、每件事都要斤斤计较,或是分别出高低差别,那很累的。”
她点点头,“有道理。”的确,每个人的领域生来本就不同。
这时候她又显得很看得开了?他倒没料到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他的说法,没有继续钻牛角尖沮丧下去。
“所以你就省省自卑、羡慕或是妒忌那类的东西,不适用的。”低沉的笑意窜出他的唇角,他伸手揉揉她的发。
“喂。”千夏在他的掌心低下偷偷瞄眼看向他。
“嗯?”他好笑地瞅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
“昨天的事你气消了吗?”他们现在……算是恢复邦交了吗?
他翻翻白眼,“早忘了。”一整天忙碌的行程耗下来,他现在不但是没体力-连脾气也都被尹书亚所排的公事给磨得差不多了。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挨近他的身边,一双杏眸藏着清灵闪亮的光芒。
韩致尧不语地瞅着她泛满期待的小脸,终于又再次看到她的脸庞上出现雨过天青,他伸出手,以拇指摩搓着她的粉颊,想想自己辛苦了一天,可以让她从眉心深锁,转变成笑靥盈盈,他便觉得今日的辛苦很划得来。
“你确定半年内能把我训练得达到我大哥的标准?”千夏将他的沉默当作是默许,又更凑近了他,拉着他的手臂问。
“要看情形。”嗅着她发丝散放出来的清香,令他蓝眸的色泽变得深幽了些。
“看什么情形?”她仰起螓首,不解地看着他正色的表情。
“这种情形。”韩致尧迅雷不及掩耳地倾身攫住粉唇。
虽然已经很习惯他喜欢靠得很近说话,也已习惯在他欺近时所造成的呼吸不良,可是唇上温热的触感来得太意外,她倒抽口气,他温醇灼热的气息,在那一秒钟之内,被她深深吸进肺叶里头,带来另一种她没体会过的化学感应,令她不禁抖颤了一下,她的思绪,也被这吻触的滋味拐跑至另一个方向。
咦,没有柠檬的味道?
“为什么亲我?”千夏挪开一段距离,”边思忖着唇间残留的余味,一边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我很想这么做。”他满足的嘴角微扬着。
“这是不可以的,你不可以因为你想做什么就……”她才竖着眉想要向他解释国情不同时,不期然地,又被靠过来的他吓了一跳,“又、又怎么了?”
“你还是不知道?”他的问号裹挟杂着叹息。
“我该知道什么?”
“我的企图。”拜托,她的好奇心就不能再多一点吗?此如说,他会自告奋勇接下她家教的动机?
“你有什么企图?”总算是有点忧患意识的千夏,不着痕迹地悄悄往车门移动。
“想追你那类的企图。”他伸手一探,随即将想落跑的她按回原位。
“有吗?”怀疑的柳眉挑高成他很想扁人的弧度。
韩致尧挫败地拨拨发,“我都表示得那么明显了,怎么会没有?”她当他是在做慈善事业吗?若不是别有用心,他怎会去接近她?
“哪有?”只可惜,这件事她不是后知后觉,她是不知不觉。
“没有的话我干嘛跑去你家踢馆?”毛脾气又渐渐涌上来了。
千夏说得理直气壮,“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本来就很爱出风头啊!”
当下换韩致尧哑口无言。
她说……她怎么知道?那他这一个月来都在干嘛?做白工?还是不管他在做什么或是想做什么,他都得事前先跟迟钝的她告知报备一下,否则她会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更没有藏在背后的任何目的?
啧,辛苦忙了一个月,也睡眠不足了一个月,结果什么好处甜头都没捞到,对方不但一无所知,还认为他很爱出风头?
真是疲惫。
“好吧,我要追你。”韩致尧抹抹脸,重振士气后,省去那些罗罗唆唆的程序,直接将刚才的“想”改成“要”。
千夏反而很有意见了,“你说追就让你追?”太任性了,地球又不是只绕着他一个人转的,都不必问她的同意吗?
他险些气昏,“你敢顶嘴?”他都拉低身段了她还拿乔?
“现在又不是在你家厨房,我为什么不能为我自己争取一些权利?”在他家厨房,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她就听,但这不代表离开了他家后,她的感情世界也由他来掌控。
“一句话,给不给追?”真的火大了!拜她之赐,他都累得半死不活,她还这么难搞定?
她高高扬起下颔,“不给。”他的起床气实在是太令人不敢领教了。
他也不客气地对她挥挥手,“好啊,半年后你去哭给你老哥听吧,我绝对不会再去做一次火山孝子或是冤大头。”
猫咪顿时咬掉了她的舌头。
“韩先生?”下一刻,一改前态的千夏,笑意盈盈地搓着两手。
“哼。”换他抬高鼻孔朝天。
“韩大帅哥?”她再挪近娇躯,一双柔荑开始在他的臂上抓龙。
他扯扯嘴角,“哟,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