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抽一口气,那震耳的声音几欲将她的魂魄打散,她想开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抬眼凝望着他喷火的眸子,他也粗喘着气回视她,握紧拳头,青筋浮现,双眸燃烧着火焰。
好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一会儿之后,其他奴仆便因为听到轰然巨响而往这儿移动。
隋曜琰握紧拳怒吼。“滚开——”
他一吼,所有的人立刻做鸟兽散,落荒而逃,没人敢再接近。
喜福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隋曜琰立刻抓住她的手臂问:“你要去哪儿?”
“拿扫帚。”她蹙眉地想挣脱他。
“我没有错认对你的感情。”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你——”
“少爷。”她蓦地打断他的告白。“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抓紧她。“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可以?”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她。“我知道了,是不是爹要你说这些话的?他不要咱们在一起?”
“不是、不是。”她叠声否认。“是我自己的意思,难道奴婢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难道少爷连奴婢的想法也要控制吗?奴婢对少爷并没有男女之情,没有——”
隋曜琰激动地喘着气,双眸怒视着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大吼。
她没说话,心中万种情绪翻腾。
“我不相信你说的。”他咆哮出声。
“这是……奴婢的肺腑之——”
“别说了——”他嘶吼着打断她的话,双眼泛着血丝。“我不相信——”他怒气聚积,一拳捣向梁柱。
“砰!”地重重一声,鲜血立即自他的指缝间流出。
“不要——”喜福惊叫。“住手!”她奔上前,瞧见他又朝柱子击了一拳。
喜福被他的行为吓得魂不附体。“别这样、别这样——”她拉住他的手臂,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
他置若罔闻,一拳一拳地打上梁柱,满脸净是怒火。
鲜血布满他的手,连柱子上也沾染了他的血,这景况几要让她难过得肝胆俱裂。
“你住手、住手——”她大叫,心慌地落下泪来。“你住手啊——”她啜泣出声。“你到底想我怎样?”
她哭泣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浇在隋曜琰的头上,让他陡地冷静下来,他转向她泪湿的双颊,停下动作。
她立刻冲上去挡在他与梁柱间。“为什么这样伤害自己?”她的泪止不住地滑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已经让他扰得心烦意乱,什么事也无法细想。
他激动地抱住她。“我要你,我只要你,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没关系,我……我刚刚想通了,我不在乎,那些……那些可以慢慢来……”他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他的话让她觉得相当震惊。
“你是在意我的对吗?”他表情紧张而惶恐,还显得有些脆弱。
她没办法对他说谎,柔柔地点一下头,她若是真的不在意他,又怎会心生波动?
他露出微笑,紧紧地拥着她。
“少爷……”她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过些年,你会发现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只是一时迷惑——”
“我不是!”他激烈地反驳。“我只喜欢你一个,只想要你,没有你我会疯的。”
她想到他方才的疯狂模样,心脏猛地抽紧。“别再这样伤害自己。”
他摇摇头。“我没办法答应你,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自己要疯了,所以,只想着要发泄。”
他的话让她感到心惊胆跳,而他疯狂的模样更让她害怕,她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
第七章
隋曜琰盯着她专注的眼神,想起许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忧心忡忡地替他包扎。
“我答应你以后会试着控制自己。”他承诺道。
她无奈的叹口气,没说什么,小心地在他的纱布上打结固定。
隋曜琰握住她的手,皱眉问道:“你生气了?”
她摇摇头。“奴婢不是生气,而是担心。”
“担心什么?”他问。
喜福仰望着他略带稚气、俊朗的脸庞,思忖着再过些年,他定是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他抚着她柔嫩的掌心。
“担心你的脾气。”她颦额。“这么冲动,这样要怎么做一个出色的商人?商场上净是陷阱,只要踏错一步,便是倾家荡产……”
“你别担心我。”他浅笑道:“生意上的事我自有分寸,没人能从我这儿占到便宜。”他知道她是担心裴邗。
“是吗?”她漾出一抹笑,倒不知想何时变得这样自信满满的。
她的笑让隋曜琰有些失神。
“少爷……”她欲言又止。
“嗯?”他猛然回过神。
“奴婢答应陪在你身边,便不会反侮。”她知道他心中的不安。“可你也要答应奴婢一件事。”
“你说。”他抓紧她的手,深怕她会溜掉似的。
“自此以后,你要将重心放在生意上,不许你为了奴婢分心误事,还有……”
“还有什么?”他心急的追问。
她微红双颊。“不许在外显露对奴婢的感情,甚至要表现出不在意奴婢的模样。”
“为什么?”他面露诧异之色。
“这个你别问,答应奴婢便是。”她说。
他皱紧眉头,有些为难。
“隐藏感情是生意人的基本要件,否则极易让人知道你的情绪及弱点,少爷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奴婢——”
“我答应便是。”他不想听她的“但书”。
喜福这才露出安心之色,她不知道这样能瞒得了老爷多少,可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爹,你不是说隋府的人会上门来道歉吗?可现在都几天了,连个人影也没瞧见。”裴萃心忍不住抱怨。“咱们两家的婚事闹得人尽皆知,都成了人家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你要女儿的面子往哪儿搁?”
“好了。”裴焕斥喝了一声。“这样心浮气躁的能成什么大事?”他年近五十,身材中等,蓄着两道八字胡,双眼细长向上,嘴唇细薄宽大。
“女儿是个妇道人家,只想着要嫁人,不想成什么大事。”她嘟嘴抱怨,更何况,两家聘礼都下了,她现在等于是半个隋家人,若最后成不了亲,那不是……不是要她被人活活笑死吗?
不!她绝对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依孩儿之见,要不咱们上门去讨个话?”裴邗悠闲地坐在桧木椅上喝茶。
“那多丢脸啊?”裴萃心不依,是他们自个儿开口说婚事要重议的,如今又跑去找人家,那不是自打嘴巴吗?
“你到底是想丢脸,还是想嫁人?”裴焕皱着厉眉问。
“女儿不想丢脸,只想风光嫁人。”她愤恨地加了一句,“哼!若是让女儿入了府,非得整死那个贱婢不可。”
“怎么,你还学不乖,老要找喜福的麻烦?”裴邗不以为然地哼口气。“到时候若是激恼了曜琰,谁会去救你?那儿可是人家的地盘。”
“你……”裴萃心气得握紧拳,指甲陷入掌心中。“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喜福?”
“我自然是——”
“好了!”裴焕不耐烦地打断两兄妹的争执,转向女儿说:“你也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若是曜权倾心于你,他岂会有不来之理?这就摆明了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没半点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