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叹口气,而且她又听见了笑声;她四处看着,吴益泯又出现了,他站在她的左边,大声地笑着,他的手中拿了把剑,正刺向沈廷军。
她大声尖叫,捡起地上的果子,朝吴益泯丢去;他被打中了,她高兴地笑着,她听见他在骂人。
“你如果敢碰他,我就跟你抗争到底,还有,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她大声嚷道。
可是,他又化成了火焰,开始烧灼着她,她痛苦的啜泣道:“我好热、好烫。”
她听见沈廷军在安慰她,他的手好凉,正抚着她的额头,她被火焰烧得好难过。
她不停地和大火对抗着,可是,这火一下子变成吴益泯,一下子又变成山猪,让她捉摸不定,尤其是吴益泯总笑着看她受苦,她好生气。
她气愤地叫着,吴益泯又抓着她想把她拖回去,她拚命地挣扎,想摆脱他的箝制。
她又瞧见沈廷军从火里走出来,她哭泣道:“你该保护我的,别让他捉我回去。”
“谁要捉你?”他摸摸她的脸。
“坏人。”她呢喃道,抓着他的手,“别赶我走,他会找人把我抓起来,那念如、子璇和念凡就会变成孤儿。”
“谁是坏人?”他又问。
“就是吴益泯。”她大声道。
“他为什么要抓你?”他询问。
“因为我逃走了。”她翻来覆去觉得好难受。条地,她硬生生的坐了起来,迷惘道,“我要水,我好热。”
沈廷军按住想下床的她,“别乱动。”
她扯着衣服道:“我要吹风。”
“不行。”他抓住她扯个不停的手,衣襟都快被她拉开了。
“我好热。”她想挥开他的手。
“你别乱动,我拿水给你。”沈廷军道。
“好。”念瑶点头。
他起身倒了杯水,转身回床榻时,只见念瑶扯开了衣襟,正在拉肚兜;他大惊失色的忙坐回床沿,右手抓着念瑶乱动的手。
“念瑶,水来了。”他引开她的注意。
“水。”她高兴地道,双手去接沈廷军左手里的碗。
沈廷军避开她的手,将水拿到她唇边;她一口气把水喝完,觉得舒服多了。他不敢起身放回茶杯,怕他一回身,她把单衣和肚兜全脱掉,于是,他把茶杯放在床沿。
她的脸还是热的发红,他伸手探她额上的温度,似乎没前两天那么热了;她被高烧缠了三天,在这期间不断高声大喊,神智不是很清楚,不断嚷着有人要抓她回去,呓语总是断断续续,以致他听得不是很明白。
他叹口气,摸着她发烫的脸,两天前他背她回寨的当晚,她就开始发高烧,是四人当中最严重的;念如、子璇和念凡虽然也病了,但并没有发高烧;如今风寒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就只剩念瑶还全身发烫。
他让她躺好,替她盖上被子,但她不耐烦地又把被子踢开,“好热。”她叫,一脚把棉被踢到床尾。
她不断地翻来覆去,无法安稳地睡觉;他能做的也只是擦去她身上的汗水,看她痛苦他也不好受,但他却爱莫能助,他痛恨这种无助的感觉。
他再次把被子盖在她身上,但她又愤怒地踢开它,“我不要。”她大叫。
沈廷军不知道要如何同她说理,再这样叫下去,寨里的人又不能睡觉了。他脱下鞋,上床搂着她。这两天,他都和她睡在一起,因为她根本不要盖被子,只要一盖被子就大吼大叫,可是,山里夜晚很冷,她不盖被子,风寒会更严重,所以,他都上床抱着她,帮她保暖。
念瑶蜷缩在他身上,梦呓道:“赶走他。”
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圈着她的腰道:“吴益泯。”他是从这两天她的梦话中判断出来的。
“嗯。”她抓紧他胸前的衣袋,怕他会不见似的。
“他是你什么人?”他搂紧她,声音里带着怒气。这两天他一直在猜,吴益泯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他实在很想摇醒她好问个清楚,可是在她神智不清的状况下是不可能的。
“我讨厌他。”她嚷道。“我不要谈他。”
“你先告诉我他是谁,我们就不谈他。”他哄道,在这样打哑谜,他会受不了。
“他是我要嫁的人。”她不耐道。
“什么?”他咆哮一声,拉开她,俯身看着她;她张开双眼,眼神有点散乱,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你嫁人了?”他咬牙道,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
“没有,我走了。”她又开始翻来覆去。好热,他怎么一直问个不停?
他释怀地松口气。她还没嫁人,差点害他就要杀人了。他又把她搂回怀中,将她的头压在他胸前。
原来她是逃走了,难怪她常喊着有人要抓她回去;难道遇见她的那一天,她正从安池镇离开?这女人果然很大胆,他微笑地想着。
随即他又蹙眉的想,她对吴益泯有感情吗?他不喜欢这种可能性,不过,她总嚷着说讨厌吴益泯,所以,她应该没付出感情,这想法让他很高兴。
“念瑶。”他唤道。
她呢喃的挨紧他,没有回话。
他等了一会儿,才知道她睡着了,他的手指抚弄她的秀发,然后亲一下她的头顶。
他为自己柔情的表现感到讶异,这是他从来不会做过的,一定是因为她正在生病,而他觉得有责任照顾她。
他想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微笑着和她相拥而眠。
※※※念瑶眨眨双眼,全身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她瞅着床顶看了一会儿,这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
她偏头环顾房间,看见沈廷军坐在席上,蹙眉看著书籍。怎么他连看个书都皱着眉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出声问,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好沙哑。
沈廷军抬头看着她,讶异道:“你醒了?”他起身绕过矮几,走到床沿坐下来。
她半坐地倚着床头,“这不是我的房间。”这房屋的摆设和她以前住的不太一样。
这厢房只有一张床,而且是张大床,床尾旁有个屏风,床前有个方矮几,几下铺着蒲席,窗户都有竹帘垂下来,床头旁都是竹编的柜子和漆奁,摆设很简单。
“这是另一间客房。”他回答,“觉得如何?”
“很好啊!简单大方。”她不懂他问房间的陈设作啥?
他翻白眼道:“我是问你人觉得如何?”
“哦!你怎么不说清楚。”她抱怨道。
他可以确定她已迈向康复之路,因为她又开始好辩了,他的耐性又再次受到考验。
“念如他们呢?”她问。
“他们很好。”他回答。
“我怎么会往这儿?”她不解地道。
“你病的很重,一直大吼大叫,所以,我们把你移来这儿。”
“我生病了?”她讶异道。“我从来不生病的,还有,我也不会大吼大叫,那是很不礼貌的。”
他再次翻了翻白眼。“你昏睡三天了。”
“三天!”她惊呼,她怎么会睡了这么久。
“你一点印象都没?”他不可置信地道,她大呼小叫的模样,连死人都会被吵醒。
“一点点,我只记得好象在炼狱里被人烤,而且,我现在觉得自己好象被拧干的抹布。”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得像只快死去的狗。
“我吩咐人替你拿些粥来。”她这几天都没进食,一定饿坏了。
他走到门口时,她问道:“这几天,你都在这儿陪我?”
“没有。”他怒道,推开门走了出去。
念瑶不懂他为何突然生气,果然是反复无常,可是,她一直感觉他在她身边陪着她,她才不相信他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