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他,太不像他了,但他真的这么做了。为什么?就因为担心她的下落不明?
应该不光是如此吧!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即使不在家,也不可能会出什么事,尤其她工作的出版社虽不愿透露她的行踪,但也说了她是请假出国,他实在没必要像只没头苍蝇一样的直接赶回来的,是不?
想来,应该是太习惯的关系吧。
习惯家中有她,习惯到一时间没人接起他的电话就让他坐立难安,他因此而感到心中烦乱,也因此才会做出丢下工作、匆匆回国的怪异行为……静静的,他看着她,但那份陌生的感觉不但没有像他原先所想,慢慢的沉淀下来,相反的,他越来越觉得有些迷惘……或者,他也该趁她睡着时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只是想是这样想啦,十个小时过去后,他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小哥?”睡了一觉起来,精神饱满的袁羚咣是在客厅找到他的。
幸好一开始就多请了一天时差假,不然她一定会死在办公室中。
真的。
“醒了?”高克典从一堆照片中抬起头看她。
“你在看什么?”她跟着窝到他身边看个仔细。
“没什么,帮你整理照片。”在她睡觉的空档中,他将她出国拍的底片拿去冲洗。
“这么快就洗出来了?”她随手翻看着。
高克典没回答她,看着手中的照片。
这张照片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跟其他照片一样,有着看起来辽阔苍凉感十足的背景,衬托出的两个笑脸也没什么不对,照片上也没有莫名出现一只脚或半张脸的灵异现象,像这样一张显然很平常的出游记念照会让他特别多看两眼,只是上头的另一位男性。
“这人也是你们的团员吗?”略过巧笑倩兮的她,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
“不是,他是一个恐龙博士,我没告诉你吧……”说到这儿,袁铃咣就知道她失言了。
“你没告诉我的,岂止是这一项。”高克典斜睨她。
袁羚咣嘿嘿直笑。
来了,要被骂了。
***
“嗯,小哥……”漾着一脸要赖的笑颜,她求饶,“我只是临时起意的想出去玩嘛,想你反正还要一阵子才回来,所以就没告诉你一声……”
“还敢说?”他重重的捏了下她的颊,“这藉口也未免太差劲了吧!出门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打电话去你公司,你公司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手边又没带你老家的电话,害得我丢下工作……你你你……你气死我了!”
鲜少听他一次说这么多话,尤其内容还是对她的抱怨,但……他刚刚说什么?
是听错了吧!他说担心她,还说为了她而丢下工作……“不要装无辜,我不会原谅你的。”看着她发呆的脸,他没好气。
袁羚咣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感觉一再蔓延,心里甜丝丝的。看着他,她只是笑,而且是那种不由自主、神经兮兮的笑法。
对着她的笑脸,高克典怪异的皱起眉。
“你没事吧?”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从在机场见到她后,她就一直不太对劲。
摇摇头,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示出她心情的愉悦状态。
“要不要谈谈?”他指的是她无故落泪的事。之前不问,不是没放在心上,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接我,而且是应该还在国外的你,加上那时候的心情太沮丧,心情一下子转不过来……”知道他在问什么,她不太自在的笑笑。
“沮丧?”迷人的嗓音微微的上扬了些。
就他记忆所及,这妹子的性格好得怪异,尤其对抒解压力方面更是拿手,可以说是“逆来顺受”,所以限情绪低落有关的相关字眼从没能跟她扯上一丁点的关系。而现在,她说沮丧?
“嗯。”回想起梦魇般的旅程,她叹口气的肯定。
“不好玩?”他只能往这方向猜测了。
“其实也不是说当地不好玩,毕竟所看到的风景确实是很棒。只是……该怎么说呢?”她沉思了下,想着中肯的说法,“所付出去的金钱与得到的服务品质差距实在太大了……你能想像吗?不含美签,我们的团费是一个人八万九千元,结果在我们的行程中曾住过没有枕头、必须睡睡袋、洗澡还得走一段路去公共澡间排队的露营地,而且这已经是预期外好的状况了,因为据说原本是双睡帐篷的,是露营地有了改善,有了小木屋……虽然一样没枕头、得睡睡袋、走一段路去排队洗澡,但有屋顶、有门,总是强过睡帐篷。”
“这么惨?”他摸摸她的脸,有一丝的疼惜。
“这还不算惨,那三天两夜的牧场之旅才糟糕。这个‘三天两夜’的第一天,我们抵达时已经是傍晚了,吃了个不怎么样的晚餐后,我们被带到另一头半山坡上的小屋中教导牛仔舞……以为很有趣吗?”不由自主的,她又是一叹。“那牛仔舞就像是骗小孩子的舞蹈。经过一、两个小时左点点、右点点、前点后点侧点踢的舞蹈教学,这牧场之旅的第一天就宣告完结。”
他看着她,表情是有些怀疑。
“没错,就是完结。”她肯定。“扯不扯?但事实真的就是这样。你以为第二天以为会比较好吗?”她做了个大鬼脸,“别傻了!第二天的早餐后,用掉不少的时间在等待上,好不容易等牛仔套好所有马匹的马鞍,我们在马不够的情况下兵分两路,一队去骑马,一队去琤观牧场主人的家族博物馆与牧场主人发现的山洞。”
“我是先骑马的那一队的。原本我以为了不起就让我们骑个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两方人马就会交换过来,所以我压根没想到要擦防晒油,就只在头上带了顶打勾标志的运动帽,就这么跟着大家出发了。然后……过了三个山头了,牛仔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回想起来,袁羚咣还是难过得想哭。
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欲哭无泪。原本冷得要穿外套的气温打从太阳开始出现后便一直、一直的上升,温差之大,让她这个台湾人民无所适从。
原本她可以好过一点,毕竟她可以脱下出门时穿在身上御寒的小毛衣,但惨就惨在她怕没做防晒措施的她会就这么严重晒伤,所以气温虽然是直线上升,她也只能咬牙认了。
至于衣服遮不到的部位,也就是女人最重视的门面,在无所选择下,她只能靠着那一顶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帽子,用那小小的、有跟没有一样的帽檐来遮挡毒辣的日照了。
而除了温度上的问题,她还得用尽一切的力量来克服长途骑马的不适……妈呀,那绝对不是寻常老百姓所能想像的痛苦。她当然知道要跟着马儿行走的律动,她也已经很努力的级着马匹走动时的律动了,但就是痛!在长时间的骑马下,她的屁股坐得好痛,两条腿俨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膝盖,打从关节
处一阵阵的抽痛着……现在想想,她的屁股跟膝盖处都还隐隐作痛。
“难怪你的脸就只剩下额头的部分是比较白的。”虽然是取笑的话、但其中的关心却很明显。
“噢!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她抗议。
“没良心?”他失笑,摸摸她脸颊上明显泛红的部分,“那如果称赞你的晒伤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