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啦。”爱好和平的彤琤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只会看,不知道怎么贴文章。”其实除了和平第一的因素外,不会用也是个很大的问题。“而且这种东西看看就好,听说跟那些骂人的人对上是很麻烦的,我可不想让人在站上骂得臭头。”
“算了,不管你。反正你不要理那些人,那只是浪漫时间而已……”
“听说有些作者被骂得决定封笔呀。”彤琤突然又说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想这么做吧?”袁羚咣以她说话的逻辑猜测。
“是有点……没办法,原本人就觉得很懒了,再加上写得半死还让人这样骂,实在是有点不想写了。”
“拜托,你什么时候勤快过了?还有,你不要理那些人啦,其实之前已经有其他作者反应过了,那些网站上的留言影响作者的心情,对公司造成不小的困扰。但没办法啊,对那些言论,公司也没办法上去说什么,反正你不要去看就好了啦。”
“可是最近没东西写。”彤琤很坦白的说了。
“放心,我会有东西给你写的。你还没开电脑对不对?去信箱看看,我把我的行程跟要写的东西全寄过去了,你看过后给我电话。”袁羚咣交代。
“喔,那我去看了,‘再见’。”
“再见。”跟着用奇怪的重音节道再见,袁羚咣挂上电话。
可是,没来得及让她喝口水润润喉,桌上的电话又响了……“阿姊,又是我啦。我刚刚忘了告诉你,另一个网站上还写了公司内部的事喔,上头说公司大换血,换了整个编辑来,使得公司最近的作品没有以往的水准,还会乱改文章内容……真的吗?公司真的换了编辑群啊?”
“编辑‘群’?哪那么大手笔,换什么编辑‘群’!不过就一个编辑离职,请了一个新的人而已。我拜托你,你不要浪费时间去看这些八卦消息好不好?”袁羚咣快受不了这些不实的八卦消息了,最可恨的是,这没神经的女人还特别爱看。
“可是上头还举出实例,说公司会乱改文章内容,而且会改很多呀。”真的吗?为什么她都没什么感觉?是不是她真的太迟钝了?嗯,改天有空的话拿书来对对原稿吧。
“每个人审稿的角度不同,可能那一本书在编辑的时候,编辑的人觉得改成那样比较好,所以会稍微的改一下──”
“可是那上头说不是改一点呀,是改了很多很多,而且还说公司把它改得很难看。”她忍不住还是打断了袁羚咣的解说。
“是吗?到底是哪一本书?”有这种事?袁羚咣纳闷。
“我忘了记,要查一下,等一下我查到再打给你,Bye。”没等袁羚咣说话,那一头的彤琤已经挂上电话。
被迫挂上电话,袁羚咣是有些气闷的。
这死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怕她了,竟有胆敢挂她的电话?
就在她瞪着电话暗自咒骂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喂,你要死啦、竟然挂我的电话?”对于再次的来电者,不做第二人想,自然是丢三落四、每次都要连续补充好几次的健忘鬼,袁羚咣劈头就骂。“还有,你别管那些闲事了,快去工作啦。”
在她僻哩拍啦的说了一串后,没有任何回应,电话那头只是一片的静默。
心中暗道一声糟,袁羚咣知道自己出糗了。
“讲问是袁羚咣小姐吗?”停顿了一会儿后,优雅迷人的男性嗓音响起。
不是错觉,她听到那掩饰不及的笑意了,真糗啊。
“我是。”清了清喉咙,她力求镇定,“请问你哪位?”
“我是佟道隆,前几天在美国秋窦跟你谈好要看稿子的。”他自动说明。
“博士?你回来了呀?”完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回台湾,原本她以为他还要好一阵子才回来的。现在她的工作多得要死,哪有时间帮他看稿?
“回来两天了。算算时间,你们也该回到国内了,所以打电话来问候一声。”
教养这档子事真的很神奇,若真要说的话,实在也没什么具体的东西好说,但它又确确实实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就如同声音及说话的语气,有些人光凭声音及语气就能让人感觉出不凡的出身,而佟道隆就是这种人。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让人觉得悦耳舒服,不难猜出他是那种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功人士。
对他礼貌性的问候,一时接不下话的她只有干笑。
“在忙吗?对作者催稿?”想起她生动活泼的用词,他微笑。
“嗯……还好啦。”很难解释那种状况,袁羚咣索性略过,顺便道歉。“对不起,刚刚我以为你是先前跟我请电话的那位作者,真不好意思。”
“别放在心上,没关系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上班的时候会是这么活泼的样子。”佟道隆笑道。
“不是啦,我平常才不是那个样子。”袁羚咣急急的解释。
这死彤挣,想她袁羚咣一世英名都让她给毁了……有本事最好别到出版社交稿,不然非宰了她不可。袁羚咣气得牙痒痒的。
不知道她内心的纠葛,佟道隆笑笑,不表示意见,然后突然说道:“晚上有空吗?
“晚上?”没料到他会说到晚上去,她很糗的又呆了下。
“想请你吃个饭,谈谈稿子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佟道隆说得合情合理。
“稿子……”看看桌面上堆放的稿山,她的脸垮了下来,心里开始产生疑惑──真伤脑筋,她那时候怎么会答应他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喔,没有。要在哪里见面?”算了,先见面再说吧,就算想赖皮的反悔,也得当面道歉解释。
“要不要我过去接你?”他的体贴让向来独立惯了的她不小心的又呆了一秒。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了。”救命,真是不习惯啊!台北交通之差的,等他来接她再一起塞到目的地,不晓得是民国何年何月何日了。
不勉强她,佟道隆说了时间地点,并再一次确定。
“那她,我们晚上见了。”
“嗯,晚上见。”
吐了口大气,袁羚咣对着摊在桌上的稿件发呆。
好啦,电话挂上了,可以开始想反悔的藉口了。
***
他怎么会吻她?
自问了两天了,而除了越来越浓厚的罪恶感与条深的自责之外,高克典还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无法不怪罪自己,因为他破坏了对他而言最珍贵、最美好的关系。
以前总爱用风筝来比喻自己,因为他漂泊成性,总是一个天空飞过一个天空的;但浪子也有归乡的心的,而她,就是握住风筝线头的那个人,也是让他有归乡心情的人。每当他累了、倦了,只要一想起家中的她,那种有个归处的归属感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完整的人。
可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所衍生出的认同感,小妞之于他,就像是他自已的一部分。一直以来,他当她是自个儿的亲妹子,而且还是孪生子般亲近的好妹子;她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根……可怎么也没想到,现在他竟做出了这种事。
他吻了她,吻了那个把他当成哥哥般信任的人──虽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觉得自己很脏、很低级、很龌龊,怎么也想不出,身为兄长的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怎能如此?他就这样彻彻底底的羞辱了他们之间那份单纯美好的情谊,那是他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