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道隆顺应本能的将她拉入他怀中。
“想哭就哭吧。”如今提供一个让她发泄的胸膛是他仅能做的。
在他的怀中,她本想忍住泪的,毕竟她是袁羚咣,是一个不习惯将心里的想法跟真实情绪表达出来的人,即使这人是最近除了“他”之外,跟她最亲近的人。
但对着他的体贴、想起他平日的好……最后她终究还是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纷纷掉落。
这男人为她烘焙点心、教她英文、陪她加班、带她来滨海公路看夜景,甚至提供一个温暖的胸膛……她多希望做这些事的人是“他”,而不是其他的人!虽然她的心许久前就已经交给了“他”,但她还是有感觉的,她如何能不感觉出眼前这人的付出、这人的努力,又如何能完全不受感动?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呢?
“别哭,你别哭……”佟道隆笨拙的拍抚着她的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会有人看见你的美、你的好,继而欣赏你的美、你的好,只是……只是你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没发现而已。”
她知道,他说的人是自己;而他也知道,她会明白他说的是他自己。当场,气氛又静滞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再次擦去眼泪,对着他的胸膛,她说了──“佟大哥,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她爱上的是他的话,那么,一切都会很美好吧?
“我也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他也说。
“如果我能爱上你的话,那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她自言自语般的低喃。
“既然是件幸福的事,你可以试着去做啊!”鼓起勇气,他终于说了。
如果对象是她的话,那他会愿意结婚的。
一个风趣、知性、朋友般谈得来的另一半,这一直是他所想要的,而她,正完全符合他的希冀。之前在秋窦的时候,她就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了,而这一阵子的相处,更让他有此认定。
如果可以,他会紧紧把握住能跟她在一起的机会──即使有点乘人之危的嫌疑。
听了他突如其来的建议,咬着下唇,她不语。
“我知道,感情这种事是很难控制的,要你一时之间将放出去的感情收回绝对是件不容易的事。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不太恰当,甚至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请’你……”他加强语气强调着,“不否请你好好的考虑一下呢?”
他连她的感觉都顾虑到了,这细心又体贴的男人呵……袁尊咣又想哭了。
“你该去找个更适合你的人,我不值得你费这番心思的。”忍下感动,她说。
“这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而是‘想不想’的问题。只有你让我有这样的感觉、只有你让我有安定下来的打算。这样算适合还是不适合?”活到这把年纪,他还是第一次讨论这些问题;虽没有动人的言词,但真诚是毋庸置疑的。
“不行,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她理智的拒绝了。
当她的心还悬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时候,她没资格跟他谈这些的。
他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女人,少了心的她又怎能因为自身的问题而投入他的怀抱,寻求他提供的慰藉?这对他太不公平了,她不能这样自私。
“公不公平,应该是由我来断定吧?”他反驳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我只觉得,时间会改变并证明一切。”
他有信心,她的心最后会归属到最适合她的地方。
对他的信心答不上话,她又沉默了。
“我不逼你,你可以慢慢想。但答应我,你会想这件事,然后,给我一个答案,好吗?”他想争取她,但不想在这时候造成她的负担。
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她做下了决定──她摇头。
佟道隆神色一黯,他没想到,她竟一点机会也不给他,这么快就拒绝了他。
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她还是小小声的说了,“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去改变的话,我想,我会试着让自己爱上你的。”
是该抽离那永无翻身之地的疑恋泥淖了,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她得让自己走出第一步。她相信他的好、他的真会让她逐步忘却那份痛。
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前一秒还觉得沮丧的佟道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反悔的话……”看他的样子,害怕自己说错话的她显得局促不安。
“没有!没有!我没有反悔……我愿意,我太愿意了……你可不能反悔喔!”
过多的喜悦使得连佟道隆这般稳重的人都开始语无伦次。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刚做下重大决定的袁羚咣心中百感交集。
这样的选择是对的吧?
已经十年了,她蹉跎了这些年的光阴去默默的爱着一个人。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没有另一个十年可以让她再这样耗下去,尤其是这个人已经要是别人的了,她没有再欺骗自己的藉口……她做了十年的梦也该醒了。
知道很不容易,但她相信自己能做到的。或者要很久很久,但不论要花多久的时间,她都会努力将遗落已久的心慢慢的拾回来。之后,她不要再爱得那么累、那么辛苦了,她会学着去爱一个正爱着她的人,去爱眼前一直很用心待她的男人。
有像他这样体贴又窝心的情人,她的人生会比之前要幸福十倍不止吧?
袁羚咣一再这样告诉自己,但只要一想到过去十年的坚持将完全推翻掉,她就忍不住想哭。
不行,她不能哭的!
抿着唇,她努力让自己收起想哭的冲动。
好不容易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切都要变好了,她哭什么呢?
芍,受什么好哭的!
以后,再也没有一厢情愿的恋慕与守候了,她会有一个最完美的情人、最体贴的情人,一切都要变好了……但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
足以吵死人的电话铃响了不下三分钟了,即便再如何顽强、再如何打定主意不予理会,那一声又一声催命般的声响实在不容人忽视。
扶着疼得半死的头,高克典一面咒骂,一面将电话拿起来。
“喂?”他喂了一声,之后的五分钟,他拿着电话,就没再说过一字半句了。
不是无言的抗议.只是那一头的人不给他机会;在一连串泄洪般的急速解说中,他一句话也插不上。听到后来,只觉得头更痛的他干脆将电话挪到一边图个耳根清净──其实他是比较想挂电话的,但对方是一个满常合作的杂志社主管,也算得上是个朋友;上次任性的丢下工作跑回台湾,让杂志社差点开天窗,对这件事他一直没机会致歉,现在要再挂电话的话,那实在是很失礼了。
“喂?小高?你还在不在?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终于,电话那头的人发现了不对劲。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帮‘人’拍照的,尤其还是那些女明星的写真集。”高克典一口回绝。
虽然他对杂志社有亏欠感,但原则不可废。
“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但必要的时候,原则是可以变通的麻!
我记得这句话还是你自己说的。”哇啦哇啦的声音快速传来,“帮帮忙,我原先请的摄影师他老婆动了胎气,现在临时要生了,我也不好在这时候用合约来逼着他照原行程出发是不是?可是再五个钟头,整个工作小组就要在机场集合出发了,这一时之间,我上哪儿再找人来拍呢?”